人在倒霉的时候,好像什么怪事都会遇到……
怪事?是的,对于眼前所见,仇晓芽只能称之为怪事。
她是不知道现在的民风开放到什么地步啦,不过亲热竟然能亲热到别人家门口,而且还是在大白天呢!虽然时值傍晚,但天还没全暗,也算是光天化日之下耶!这样还能亲热的下去,她除了称之为怪,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句子来形容。
角度的关系,那种嘴对嘴、舌头对舌头之类太过****横流的画面她其实是看不见,只能凭着那交缠在一块儿的躯体想象那对男女正在做的事。
她默默的看着,只看见那个背对她的金发妞很努力的要攀在男的身上……哇!脚!脚要挂上去了!那女的实在是太强了啦,整个人贴在男的身上还不够,竟然连脚都要巴上去,她是蜘蛛精转世的吗?
仇晓芽看出兴趣,当下也不急着进家门了,站在十步外,把家门前的热情拥吻当成***教学似的欣赏。
这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像这样真人实景的***教学,搞不好一般人一生也见不着一次,她可得好好珍惜,只是……不知道那对热情的男女会做到什么程度喔?
她财正暗自纳闷而已,就看见那个男的推开缠黏在身上的八爪才,冷冷的表情是有点伤人的那种,接着看见他线条优美的唇动了动,叽哩咕噜的对着那外国妞快速说了一长串话。
是听不见他讲什么啦,因为她站得有点远,又不是顺风耳,哪能听见他说了些什么,不过用想象的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听话才是,因为那个洋妞哇啦啦的喊回去一串话,然后就像所有连续剧中吵架的场景一样,洋妞瞬间挥出一巴掌……
哎呀!挥掌落空,失败!
没想到那个男的竟不照连续剧公式,乖乖演出被打,反而是拦下了那巴掌,抓着那只意图攻击人的手,态度更形冷漠的又讲了些什么,然后一把甩掉洋妞意图偷袭的巴掌,像在甩开什么脏东西似的不屑。
接着……接着洋妞就跑了,气冲冲兼满脸委屈,直直的从仇晓芽的身边走过去,跟她擦身而过……也就因为这样,那个立在她家门前目送洋妞离去的男人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显得诧异,似乎没料到刚刚的画面会让人看见似的。
在那一瞬间,一路旁观得很过瘾的仇晓芽突然跟那男人四目相接,作贼心虚的感觉让仇晓芽感到有些尴尬,场面有点像偷窥狂被现逮似的,她因为心虚,忍不住自动收回视线,避开这种四目交接的窘况。
呃……这个……其实她也不是有意要偷看的啊!
实在是……实在是他们太张狂了嘛,哪有人在大街上——而且正确来说是她家的门口就目中无人的亲热、争吵、差一点打起来?
说起来她很无辜耶!
无辜的她只是刚好要回家,不小心碰上又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就先把家门口借给他们处理感情上的纠纷,真要算起来,她也是一片好心耶,想想现在人情薄如纸,哪有像她这样识相的好心屋主啊?还有,那个男的到底还要站多久啊?
仇晓芽忍不住再瞥去一眼。
那男人还在同一个位置,就在她家的正门口,拿着纸巾擦拭唇畔被沾染上的艳红唇彩,风吹起那头她方才没发现的美丽长发,而长发的主人直勾勾的看着她,正正的逮着她再次看向他的视线。
第二度的四目交接,仇晓芽依然不战而败,自动的再转开视线。
可恶!外国妞都跑了,他还杵在她家门口干么啊?
她纳闷着,开始感到有些不耐烦了,但又没种上前去赶人,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刚刚他们两个人不知道在吵什么?
本来以为是在亲热的情侣,不过从男方后来的表现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要是再加上后来女方的反应……呵呵,说不定这男的在指控刚刚他被“强”了,所以招来一巴掌……
“芽芽,你还不进来吗?”
有人出声,堪堪唤回仇晓芽神游得很快乐的意识。她在脑海中,正帮这有着一头长发的男人套上日式的古装,像漫画中那种飘逸到不行的白袍,才正觉得美得不得了时,就让这叫唤声给打断了。
循声望去……她瞇起了眼……
“还在发呆?”
男人唤她……没错!就是那个站在她家门口的那个男人,刚刚跟洋妞亲热还差点被打的那一个。
“快进来吧。”最后一次唤她,男人转身进屋,他打开那扇漆得大红的门,然后进去。
仇晓芽睁大了眼,脑中空白一片。
咦?咦咦!?
仇晓末拿了行李先回房一趟,再下楼,正好看见那一样傻呼呼的妹妹愣头愣脑的站在门边,探头进来观看。
“做什么?自己的家还不认得吗?”他觉得好笑。
“你……”
仇晓末从她那惊魂未定、见鬼一样的表情,很快摸出头绪。
“你不认得我了?”说是问句,还不如说是肯定句。
难得的谨慎让她一句“当然不认得”,在脱口而出前又咽了回去。
她皱眉,瞇着眼打量令她感到眼熟的男子。
那是一张很成熟,很男人的脸,撇开那头感觉不伦不类、却让他显得神秘感十足的飘逸长发,他的长相恰恰好是她个人偏好的那一型;清雅、俊秀,斯文的样子有着浓浓的文人气息。
然后极为特别的,他有着一双不跟时代流行的单凤眼,眼胃微微上扬,看人的样子冷冷的,像是冷眼旁观的漠然,又带着点让人难解的神秘感,深邃难解的幽光,让人极容易深陷其中、进而迷醉。
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感觉……她很熟悉,非常非常的熟悉,特别是把这副属于男人的骨架再收小一点,把长长的发想象得短一些……好吧,是要短上许多才行,然后再把这张属于男人的脸年轻化几分……
“哥哥?”她呆得很彻底,傻傻的问:“晓末哥哥?”
仇晓末板起脸来白了她一眼。“不然还会是谁?”
“哇!你回来了?”一声尖叫,反应慢到像毫无知觉的她,这才开始迟来的兴奋,直扑向他。“你真的回来了?”
他接住她,朝她的脑门上敲了一记。
“又说废话!”他人都站在这里了,不是回来,那是什么?
“可是……这怎么会……”太过兴奋,她有些语无伦次。
难以相信,这真是太让她难以相信了!
即使到今日,她都还记得,当初他到国外不久、没半年时说要休学跟什么小剧团出去巡回演出时,家里闹成什么样子。
那时爸爸妈妈气得不接电话,也不再提供金钱援助,以为断了他经济来源便能打消他休学、跟着剧团出去表演的念头。
哪知道金钱援助一断,他的下落也跟着断了,最后一次联络的时候,他说要证明他自己,等他闯出名堂后才会回来,自此再无消息。可如今……如今他回来了,就在这里,就在她眼前……
“噢!”她不敢置信,紧紧、紧紧的抱住了他,累积多年的满满思念一次溃堤而出,眼泪在瞬间就模糊了她的眼。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他……
“傻瓜,哭什么哭呢?”仇晓末抱了抱她,状似无异,可满溢于心的思念只有他自己知情。
“你怎么……怎么突然回来了,爸爸妈妈他们……他们……”
“我知道,他们两个出去旅游了,打算环球一周。”对着她的泪眼汪汪,他微笑,擦去那一脸的泪痕。
“你知道?”她愣住了。
“他们第一站就是去看我。”他说。
“去……看你?”她呆得更彻底。
真的很难相信啊!当初两位老人家是那么坚决的嚷嚷着说要脱离亲子关系,结果这会儿,竟然没通知她一声就跑去看他。
更让人难懂的是,因为他初期居无定所,加上双亲又赌气刻意不寻找,两方彻底失去联系那么多年了,怎么……怎么会突然就知道他在哪里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越想越胡涂了。
“事情说来话长。”仇晓末草草交代始末。
当年他决定休学后,跟着剧团跑了几年,因缘际会的开始跟一些制片厂有合作的机会,也颇幸运的闯出了点名堂。
那已是两年多前的事,那时的他已证明了自己,也该回家了,正如当年他断绝与家中的联系时曾扬言的,定要闯出名堂才会回来。
可是当时,几年下来的人生历练让他的想法更臻圆融,知道即使他功成名就的回家,以家中二老的观念来论,定会介意他所放弃的学历问题。反正那时他手头还有一些工作没收尾,一时想走也走不开,所以他便索性留下,一边工作、一边修补学分,想在回家前拿到父母亲耿耿于怀的学位。
整件事本来是秘密进行,只因为他知道,当年的叛逆抗争定已伤了双亲的心,因此他想把这迟来的学位当成礼物送给双亲,作为一种补偿。
哪知道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
在他所修的课中,有个教授是双亲过去在美国任教时的旧识,在整理资料时意外发现他是故人之子,便背着他把他求学的事转告回台湾。
他当然不知道长辈们背着他都是怎么联络的,只知道当他用最快速度修完学分、拿到学位证明的那天,他拿着苦读得来的证书,前一刻心里才正想着,等下要联络助理帮他订最近一班回台湾的飞机,下一瞬间他便看见了双亲,让教授陪着,站得远远的看着他,眼中含泪,目露欣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