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办呢?现在,我只有沉着起来,才能和他们周旋,也才会想到脱身之法。想到这里,我定了定心,答道:“好吧,那我换个词,请问你们尊姓大名?”
还是年轻人比较沉不住气,赶车人抢先答道:“我没有名字,不过我小名叫小成。”
“那你呢?”虽然我已经料到,他肯定不会回答,但还是想试一下他。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山谷中,黑衣人,不,应该是张老爷让马车停了下来,对帘内的我和香茗说:“今天已经天黑,只能在这里露宿了,请二位不要见怪。”声音比较和缓,也罢,至少目前为止,他们还没伤害我。
“小姐,怎么露宿啊,我害怕。。。”香茗从小就生长在房府,几乎没离开过长安城,今天让他跟着我遭逢此变故,我心中不忍,便安慰她说:“别怕,他们不会伤害我们,在说,我不是在这嘛,你大可不必担心。”
他们所谓的露宿,想必是我们坐在马车里,他们守在外面这样过一夜,事实果然如此,他们看我们许久没动静,便一人找了一棵大树靠着,打起了盹,或者说是慢慢的睡着了。当然,他们肯定也不会睡的很沉,我也想过,趁此逃出去,可是茫茫森林,我和香茗两个弱质女流,又不认识路,被野兽叼了去也说不定,还是跟着他们相对安全点,再说,我们未必能逃脱他们的魔掌。
入夜,四周安静的可怕,只有树叶在西索的作响,我其实也害怕极了,但当着香茗的面还要故作坚强,小丫头现在已经沉沉的睡了去,我是睡不着了,我在回想那封信是怎么落入追兵的手上的,至于他们是谁,张老爷和小成肯定是知道的,还有,那个他们口中的三少爷绝对不是真实身份,他指派手下来干什么?绝对不是绑架,更像是保护。
“香茗,你醒醒,快点。”我慢慢探出头,发现他们闭着眼,神态自若,看来已经不会听到我两说话了,便使劲的把香茗摇了起来。
“小姐,困死了。。。。”香茗还是太小,性格又属于没心没肺的,这种状况还能睡得着,她睡眼惺忪的低着头,很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可当她看到眼前的那封米黄信封时,一个激灵,立马坐了起来。
“小姐,我。。。。”她急于辩解,我按下她的手,让她她小声说话:“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咽了口水,一口气的说道:“小姐,我那天亲手把这个信封交给郡主的,怎么会在他们手上?我真想不通,我跟了三公子很多年,绝对不会害小姐的啊。”
“我知道。你再想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差错,这封信确实没有假他人之手吗。”
“小姐,对天发誓,确实是没有,而且,我还看到郡主把信放在抽屉里,。”
“放到抽屉。。。。。我想想。。。。。”
“怎么,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香茗看着我,一脸疑惑,忽然,她想起什么来,拉住我的胳膊:“小姐,我从郡主屋里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大少奶奶往郡主的房间去,可能是找郡主有什么事。”
“原来是大嫂!怎么会是她呢!”大哥死后,她寡居多年,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虽然她平时刁蛮无礼,和我交集也不多,大哥当时跟随长孙无忌命丧雪凝之手,可我认为她并未参与皇子之争,现在她突然和这些人有交集,意味着什么呢。
“小姐,你在想什么。”香茗见我长时间沉默,便用手掌在我前面比划了一下。
“我在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有,那两个人似乎会这封信的出现并不奇怪。”我自言自语着。
“小姐,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说完,她又倒了下去。我无奈的笑笑,只好靠着车厢,也眯着眼休息一会,可还是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了五更,天已有点亮,一夜未睡,加上这几天的劳累,我体力不支,朦胧间,听到他们两个在说话:
“老爷,现在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殿下只让我们保护她,可现在形势比我们想象的严重的多啊。”说话的是小成。
“我也不知道,所以要尽快禀告殿下。”
“难道殿下回到了长安?”小成有些惊慌,但更为惊慌的是躲在帘子后的我,殿下?三少爷?。
“嘘。。。”张老爷朝周围看了看,警觉的眼神告诉我,他口中的殿下肯定是在外之官的某位皇子,会是谁呢?显然,他们已经事先知道了我有危险,危险似乎是在长安,虽然没有预料到追兵会出现,但总算抢先一步把我从他们手里救了下来,显然,这是得益于谨慎的跟踪和选人,而且,能派张老爷前来接应,也是考虑的非常全面,这精妙的布局,天衣无缝的计划,洞察先机的习惯,很像一个人的手笔。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淑景殿的屏风,那若有若无的文字,那神秘的图画,都和张府有某种联系,难道张老爷是他的人?如果真是这样,我反而不害怕了。这时香茗醒来,这丫头太心无城府了,这时候还想着和我开玩笑,她从后面大喊一声:
“小姐,你在看什么!”她这一声着实吓得我不轻,更糟的是,大成可能听见了,朝张老爷使了个眼色,他们飞速朝马车跑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头就遭到重重一击,眼前马上漆黑一片,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直到我苏醒过来,旁边躺着依旧不省人事的香茗。
大声呼喊她不醒,我只好用力扇她的耳光,几巴掌下去,她终于醒来,瞪着无助的眼睛看着我,我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就在这时,徐徐的脚步声传来,我赶紧拉着她躺下装睡。
“殿下,人在这里了。”说话的听声音是像是张老爷。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开口说话,时间仿佛穿越了千年,隔了那么久,我又听见了他的声音,是哪我依依不舍的声音,那暖我,伤我,融入我情,又带着我恨的声音,它曾像暖阳融化我孤寂的心,又像利箭将我脆弱的心击的粉碎。这声音,我生生世世都无法忘怀。
“禀告殿下,他们听见了我和大成的谈话,所以把她打昏了,以免节外生枝,请殿下恕罪。”哐啷一声,张老爷跪了下来。
“我说只让你们保护她,谁让你们动她的!”他的声音分外俱厉。
“请殿下饶过老爷,我愿代替老爷受过。”小成也跪了下来,气氛十分紧张。
“罢了,你们也是无心之失,先下去吧。”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
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香茗靠着我,身体却在细微的颤动,看来她比我还紧张。他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俯下身去,我顿时心跳的比兔子还快,但他只是用手轻抚了我的脸颊,便又重新坐下,长时间没有动静。突然,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墨儿,对不起,尽管我苦心经营,你还是受了那么大的苦。你我不容于父皇,不容于权臣,不容于世俗,我真的感到很心酸,我尽我最大努力保护你,甚至因此放弃了你,你还是受到伤害,我从没感到这么无助和彷徨。”他语气沉重,声色也很低,甚至有些哽咽。他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又是长久的沉默,彼时的我不再紧张,而是感到万分心痛,锥心之痛。
终于,他站起身来,轻轻的说:
“你好好睡吧。”最后,他又替我掖了掖被子,转身欲走,我内心挣扎着,如果他现在走了,我们的误会就永远也解不开,我也会永远失去他。
“李恪!”我叫住了他,也许太过突然,也许他尚未平复情绪,他的脊背抽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停下来。
“李恪,明明是你!”我再一次叫着他的名字,这一次,他停住了脚步,但仍然背对着我。
这时香茗说:“吴王殿下,连我都知道是你,小姐这段时间受了多少苦,我看的一清二楚,而且我虽然愚钝,也知道殿下对小姐感情至深,足以感动天地,为什么现在你们相见了,却要装作不相识?”
听到香茗的话,我默默的转过身,拭着泪,我真是太沉痛了,相信他也一样,我们都背负了太多太多。
“如果你不再想见我,我们就偶尔想起彼此的美好,今生不再见,来生也不愿相遇。”说完,我背过身去,屏住呼吸,天若有情就请成全我们吧。
他奔上来从后面抱住了我。这一刻,我等了很久很久,我闭上眼睛,聆听着他的心跳,他环着我,依偎着我的臂膀,我感到一滴泪落在手上,,他竟然落了泪!。
“墨儿,原谅我。”他抽泣着,头深深的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