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什么情况?”于铁拿着手在霍小兰眼前晃了晃。
霍小兰整个人就像磕了药似的,恍恍惚惚地微微摇头,既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脸上露出一种松弛的笑容,就像是即将证道解脱的人一样。
“扶她去旁边休息,我们接着干活!”杨竹把霍小兰推给于铁。
齐海平那厢忙完,隔离服上血肉脑组织沫沫混成一块儿,他经过杨竹身边的时候低声问:“怎么跟中邪了一样,你们今天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杨竹差点脱口而出:“你啊!”转念一想,这话太过分,就上下看了他一眼,啥也没说。
齐海平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他的个子刚好和杨竹差不多,再加上点头这个动作,就显得他矮了一截。
“你什么时候解剖Eric 的尸体?我想旁观。”杨竹换了个话题,既然在这里碰到他,也就直奔主题问。
“明天上午,在我二号解剖室,没办法最近尸体太多摆满了,才会摆到你三号室,我去给庞爷搭把手,回见。”齐海平说完脱下脏兮兮的隔离服,丢到垃圾桶里,去污染区盥洗池里洗手。
杨竹这才拿起放大镜,顺手也把摄录机和全息投影打开。
“骨骼已经脱脂干涸,要提取STR分型(DNA一段序列)比较困难,用液氮研磨仪先试试肱骨骨质和牙齿能不能分离出来。”杨竹看着颅骨说。
于铁正在填写化验申请单,岳迩在外敲门,也是于铁应了一声进来。
“一号二号解剖室的尸体都巨人观重度腐化了,那两个屋子也没你们这个屋子臭。”岳迩一走进来就被那个醉汉腐臭混着馊酒的尸臭味给熏得差点回头撞门。
“门边有防臭口罩,戴着吧!”于铁指着门边说道。
岳迩捂着鼻子走到杨竹跟前,耍赖似的说:“我也要你美国进口的防臭隔离球塞鼻子里!”
“一对二十美金。”杨竹拿起一根锁骨,面无表情地说。
“我给你神经传导阻断剂也没收钱,你都富婆了还剥削我这样的无产阶级!”岳迩气哼哼地说。
“不好意思,那就自己飞美国去买!”杨竹放下锁骨对岳迩也很无赖地说,说完又扭头看着于铁说:“记一下,骨龄测试。”
岳迩正郁闷地准备转身去门口拿笨重的防毒口罩时,杨竹不动声色地从隔离服后面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副鼻塞,伸手横在岳迩跟前,岳迩登时两眼放光道:“谢谢,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你先去把小量杯里的东西化验一下到底是什么吧!今天在现场,肋骨上取到的,像是某种土质,这尸骨可能以前是被埋在土里的。”杨竹从箱子里拿出那个小塑料杯递过去。
岳迩捏着杯子小心翼翼透过杯壁观察着,说:“静海市应该没哪个地方是这种轻质的土,这也不像土。”
“我死得好惨啊……好惨啊!”霍小兰从椅子上跳起来,整个人用力甩头哭嚎着。
岳迩一脸崩溃地回头看她,问杨竹:“搞什么鬼?”
“不知道,今天回来就变成这样了,要不你帮我送医院去看看!”杨竹对岳迩说。
霍小兰张牙舞爪地在地上打滚,原本扎得好好的马尾辫子也被披散下来,有点披头散发,她嘴里念念有词:“好痛啊,不要砍我的手!啊!”她就像是亲身经历被砍手的人一样,爆发出极度痛苦的哭嚎。
杨竹赶紧放下手里的事,去扶起霍小兰,霍小兰奋力挣脱,跑到刚被开颅的解剖床边,颤抖着双手捂住脸喊道:“我不要被开脑壳!我的头,我的头……你们放过我,不要砍!”
“小兰!你怎么了?”杨竹走上前去拉住她。
霍小兰反手甩过来,险些打了杨竹一巴掌。
于铁和岳迩赶紧冲过去,一左一右摁住霍小兰,霍小兰突然脸上爆发出狰狞的表情,恶狠狠地说:“你们砍了我的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要砍死你们!嗷!”
“她今天是不是磕了浴盐?”于铁问。
“******二氧吡咯戊酮啊,有点像,又不太像,到现在还没咬断我的脖子。”岳迩这语气有点开玩笑的样子。
“先送医院精神科。”杨竹脱下隔离服,去拿了钱包。
于铁和岳迩两个人像押犯人一样押着霍小兰,刚走出门口就见谢韭经过,霍小兰冲着她大叫:“他们要杀了我,快救救我!到处是血,啊……血啊……好多血啊!”
她眼前就仿佛溅血三丈,视线里都被染红,吓得拽紧了于铁的手,于铁觉得自己手快被拽断了,一张脸憋得酱紫。
谢韭瞪圆了眼睛瞅着他们四个这架势,有点不明白情况,她上次因为核辐射受伤住院两个星期,刚回来就碰见这事,内心也是神兽奔腾着。
“你们今天去现场勘验,招惹什么了?”谢韭忍不住问道。
“就收了一具只有上半身的白骨,她回来就不正常了,说什么砍手砍脚,还不清楚。”于铁抱歉地说。
杨竹眉头皱了起来,霍小兰嚎叫着砍手砍脚砍腰,恰恰是那具白骨的情况,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情况。
“孩子……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她是我们的孩子啊!”霍小兰还在上蹿下跳哭喊着。
于铁和岳迩摁着她开始有些吃力,这霍小兰就跟喝了一箱红牛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补给,折腾了这么半天她丝毫不累。
“快点快点,再这样法医中心都被她拆了!”杨竹催促道。
“等会儿烧点纸送送,太邪门了,会不会冤鬼上身,要你们帮忙?”谢韭神秘兮兮地说。
杨竹无奈地用“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表情看着她。
谢韭跟在杨竹身边,不时帮把手拽着霍小兰,好不容易把她架到医院,刚进医院大厅她就惊恐地狂喊:“你们杀了我就算了,别伤害她……她那么小……”
杨竹尴尬地要死,第一次送这样的人到医院来,搞得满大厅都围上来看这里有个女疯子,谢韭扯着精神科医生过来,这时候他们护士拿起镇静剂针剂一针打下去,没过多久霍小兰就开始蔫下去,原本歇斯底里的喊叫变成了:“……朝云路17号……朝云路1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