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子不调理也罢,反正也没人稀罕。”娇娇抽回手幽怨地说。
雪漱心道:果然来了……
梨花怎猜不透娇娇的心思,不免嗔怪地对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说,当着三少夫人的面,千万不要……
但娇娇铁了心似的把脸一板,“不知夏姑娘有何德何能嫁给他?”
这下娇娇把话可说白了,连少夫人的尊称也免了,直呼夏姑娘,其语中鄙夷之气甚重。
梨花一下子也沉了脸,“娇娇,你这是作甚?”
娇娇却直盯着雪漱不放。梨花一叹也满脸担忧地看着雪漱。
雪漱却风轻云淡地笑了,“他又有何德何能娶我?”
“哼。”娇娇不屑轻哼,“他可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聪明睿智,含蓄内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人称颂……”
“那又怎样?百无一用是书生……他琴棋书画再精通再奇妙又与我何干?我不看棋,不识书,不懂画,不明琴,我不是他的知音,他再人人称颂与我又何用?他是他,我是我,我是大夫,看病救人,只懂生命重于一切……”雪漱不卑不亢。
梨花蓦地暗自拍手叫好。
娇娇却咬唇白了脸,“哼,你不过山野村妇,根本就不配他。”
“我根本就不想配他……”雪漱眉眼一挑也爽利地说。
“你,你强词夺理,别以为嫁了他就后顾无忧,你既不是他知音便过不长久。”
“你既是他知音,为何又不嫁他?”
娇娇顿时气的身子摇晃不止。
雪漱一看也差不多了,站起来,“其实娇娇小姐根本不必与我置气,我只想告诉你,他与你的事我根本不屑去管。你愿嫁,他愿娶,我便乐见其成……刘府的大门一直都是敞开着的,我不是你们之间的障碍……方子改日我会着人送上,告辞!”雪漱说着,抬脚就走。
“少夫人,我送你。”梨花赶紧站起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紫晴胆颤心惊地大叫。
雪漱和梨花对视一眼赶紧跑过去,就见娇娇正硬挺挺地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样子异常怪异恐怖。
梨花一见啊的一声就吓贴在了墙上。雪漱一下子奔过去,紫晴却猛地把她一推,“滚开,小姐都是被你害的……”
雪漱不理她,赶紧爬起来掏出帕子就往娇娇嘴里塞,紫晴尖叫一声,凶狠地抬脚就一下子踢开雪漱,“你在干什么?你想闷死小姐吗?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刽子手……”
时间不容等待,“紫晴,你家小姐情况很危急,你快让开……”雪漱也是急了又奔过去,紫晴哭喊着抱着小姐不让雪漱动一下。雪漱急了,一下子扯开紫晴,又把帕子往娇娇嘴里塞,为防她咬掉舌头,她这次使的力度挺大,远远地看到,她的动作也有些夸张的吓人。
“你在做什么?”房门口一声冰冷的喝斥。
雪漱抬起头见是刘麟,心里一震,手上动作不觉一缓,娇娇一口就咬住她手指。雪漱赶紧使劲掰娇娇的嘴,刘麟生猛地奔过来脸色难看地一把抓过雪漱就狠狠一扔,“滚开……”接着抱起娇娇就放倒在里屋的床上。
雪漱身子轻飘飘身不由已地就往后摔去,撞翻了一溜桌椅板凳,最后狠狠地跌在墙角,一个大花瓶摇晃着还未等雪漱回过神来就猛地歪倒砸下去,雪漱惊呼一声,一下子捂住了头。鲜红的血水顺着晶莹的五指流下来,雪漱只感到头一阵蒙蒙的痛,坐着再也起不来。
梨花一看,更是吓的惊叫一声奔过去,“三少夫人,你还好吗?”说着颤抖着手用帕子捂住了雪漱的伤口慢慢把她扶起来。
“梨花姑娘,请送我出去……”雪漱虚弱地说着,这个地方,她一刻再不想待了。
拒绝了梨花的好意,雪漱摇摇晃晃地独自走向大门。头很痛,心也很痛,身子冷的要命,她不顾头上的血流如注执著孤寂地向前走着。
大门口有笑声传来,似是很熟悉,雪漱一下子顿住脚步似有期待。果然,柳青眉携着魏青扬正嬉笑打闹着一步跨进来。见到雪漱,两人身子顿时一抖一下子站住了,两人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比哭还难看。
“柳大哥……”雪漱轻呼一声便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倒了下去。
“雪儿……”柳青眉大叫一声急忙掠过去抱住了她,见她头上血流如注,柳青眉红了眼,“雪儿,雪儿,你一定要挺住……”接着抱起她夺路就跑。
清乐坊大门外,刘麟怔怔地看着柳青眉抱着雪漱失魂落魄地象抱着世上最珍惜的宝贝上了马车,他的心也一下子凉了。地上的血迹一直刺痛着他的心,他闭上眼,心如刀绞。
翻天覆地都找不到雪漱和柳青眉,刘麟只能坐在灯下愁苦地等。他理不清自己的心绪,当锦娘闯进娇娇的房里,也是急嚷着要拿帕子塞住娇娇的嘴,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他不知道娇娇原本有这病,只是误认为是她要对娇娇不利,那一刻他竟如此不信任她,梨花的叙述更是让他悔恨莫及,没命地跑出去,又看到柳青眉把她似若珍宝……
刘麟从没有这般绝望过,好象心被挖空了,急切地想要见到她,可是他找遍了她所有能去的地方,包括柳青眉能去的任何地方,没有,都没有,好象任空消失了,柳青眉把她带走了……
对于柳青眉他再熟悉不过,玩世不恭桀骜不逊,从没对女人用心过,可越是这样的男人,一旦动心了便更可怕。刘麟第一次硬生生地有了一丝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