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漱的心一点都不嫉妒,早就知道自己与他的距离,她从未奢望过,所以也不伤心。只是有些酸楚,眼睛里的温热是什么?是自己的泪水吗?雪漱淡笑着自嘲不已。她的心再一次下了要走了决心。
柳青眉已经站在雪漱后面许久了,女人的神情他一目了然。他只淡淡地瞟了墙上的女子一眼,目光琉璃地便定定地锁住了眼前真实女子看不够。她的灵气又岂是那些胭脂俗粉可以比拟?她的善良如涓涓细流,厚德载物,真诚而性纯。她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有品性超绝的匠人才能看到她深远风华的美。
柳青眉心里一直忐忑,刘麟学识品性远见与他不相上下,两人不免早已惺惺相惜。不知他是否已识得她的美,若是……柳青眉不敢再想下去了,毕竟她已是他的妻……即使他已倾心,又能怎样呢?柳青眉心中淡淡的暗悔,为什么不是自己早点遇到她……
雪漱已收拾好了心情大步走过去,把那幅画从墙上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收好。抬头见柳青眉正脸色复杂地看着她,雪漱不觉一笑,“多谢柳先生已经把它修好了,这样,我就好交代了。”
柳青眉黯然一笑,“青眉略长雪儿几岁,不妨就称我一声大哥如何?”
雪漱一怔,随后又笑了,“如此甚好,柳大哥。”
柳青眉也笑了,眉宇间有丝宠溺,“娘和庆儿已经把饭做好了,快下去吃吧!”
“好。”雪漱轻快地答着,随后下了楼。
回家的路上,柳青眉为她们租了辆马车。雪漱拿着那幅画心情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再不欠他,将来即使走也无牵挂;忧的是柳大娘的病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开汤药她敢,但动刀子她却胆怯。毕竟她没有夏爷爷那般地魄力和经验。想着柳大娘的眼疾,雪漱的眉心皱的紧。
庆儿似早看出了她的忧心,“少夫人,你就别犯愁了,在厨房里我都听柳大娘说了,她说她愿意让你放手一搏,即使眼睛治坏了也没关系,她相信你。”
“那怎么行,说不定柳大娘的眼睛若让别人治说不定还有治好的希望,若是被我治坏了,我这辈子都会觉得对不起柳大哥。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我宁愿用汤药给大娘慢慢地调治。”
“唉,可柳大娘也说了,她不想再喝汤药了,都十几年了,她宁愿瞎着也不愿再闻那汤药味。”
“可……唉……”雪漱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出去了一天,雪漱越靠近清水梅苑心里越怯。那幅画被她紧紧藏在袖筒里,现在还不是时候还给他。
进了院子,就见三宝象狗一般地蹿过来,“少夫人,庆儿,你们一天都到哪里去了?”三宝的语气很焦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庆儿一下子也紧张起来。
“少爷今天去魏家找你们找不到,从回家就闷声不响坐在房里,如今都几个时辰了……”
雪漱一听,赶紧向房里走去。
三宝想跟进去,被庆儿一把拽出来。
房间里,刘麟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见雪漱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雪漱放好画转过身,“我回来了。”
刘麟放下书,眼眸湛亮却也冷冽地望着她。
雪漱一下子别过脸,他这是做什么?不是早说好要形同陌路的吗?干吗还要给自己那种脸色看。自从决定要离开,雪漱就再也不愿看他那份冷漠。
刘麟也是咬着唇低下了头,一整天地担心她,回来后竟是这副脾气,刘麟也觉得很委屈。不知为何,一时看不见她,自己竟觉得心慌。
刘麟平息下自己不平的气息,转头对着外面道,“三宝,把晚饭端上来吧!”
雪漱也是一下子转过身,望着刘麟心道,“都这时辰了,他竟还没有吃晚饭,是在等自己吗?”雪漱立马摇头晃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摆上了晚饭,竟是两副碗筷子,刘麟望着雪漱不动。雪漱当然走到桌子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吃。刘麟也起身走过去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雪漱心里顿感怪异,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独自坐在一起吃饭,雪漱有些食不知味。不能再想入非非,不管他做什么,雪漱只记得了他那一句话,形同陌路……
吃过晚饭,雪漱有些累,想早点休息。刘麟却一直赖在屋子里不走。似乎也看出雪漱累了,他自己倒先宽衣解带地要上床。
雪漱惊了,“你要干吗?”
刘麟动作一窒,“安寝……”
“你不是一直都在书房睡的吗?”雪漱心跳得有些慌。
刘麟闻言头一低,“奶奶已经着人把书房的床拆了……”
去柳家去的勤了,雪漱与柳大娘相处的很融洽。雪漱越来越发现柳大娘身上有一种很吸引她的韵味,那感受就如同自己的母亲。小时候练琴她总是淘气不听话,母亲对她很严苛,但一旦练完琴却总是用另一种方式疼爱她。柳大娘力劝她放心为自己治眼睛,雪漱却总是摇头沉默,不肯轻易动手。柳大娘便佯装嗔怪生气,没半会,却又嘻笑着甜甜地叫着她小雪儿逗她,雪漱便一下子笑了。
雪漱对柳大娘有一种依赖,就象孩子依赖自己的母亲那般。柳大娘也曾是一代才女,知识渊博,胸怀坦荡,雪漱从她身上学会了包容和宽广。
柳青眉往往不在家,雪漱更是如鱼得水。作为大夫,她不敢为大娘治病心有悔疚,每每都抢着为大娘做活计来弥补心中的遗憾。柳母心知肚明总是点头微笑着,若是她的眼睛能看见,雪漱一定会从她明眸善睐的眼睛里看到不一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