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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踏瓷而来

瓷是月光滴落凝结而成的,瓷是梦中的花朵。

月光皎洁如梦,洒下香水一样的清辉。途中与露水相遇,两情相悦,彼此倾心,凝成一体,然后,便有了瓷,便有了梦中的花朵。

瓷是一曲无声的旋律,于英雄和美女互相顾盼之间传响。

无声的吟唱,好像月光向竹影暗送秋波。风的轻抚,让月光和竹影欲罢不能,左摇右晃。瓷的皮肤光滑、细腻,放射出一种迷人的光芒。

瓷还是月光塑造出来的神像,也是梦中的花朵绽放出来的图腾。

瓷静静地伫立着,腆着浑圆的大肚子,犹如怀孕的美女,还有各种各样的姿态,也一样令人陶醉,令人神驰,令人想入非非,更令人顿起怜香惜玉之情。

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勾魂夺魄的神韵和魅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抱起她来。然而,瓷是必须小心呵护的,不许有任何意外的碰撞,不然,瓷的梦就会被惊醒,梦中的花朵也会哗啦啦地碎成一地,令人顿生遗憾之情并惋惜不已。

如果瓷不小心被风摔在地上,魂就会一下子都散了,梦也会稀里哗啦地碎了,如玻璃一样。不过,那应该不是风的过错,也应该不是竹影的一场恶作剧,只是命运掀起的一场波浪。而谁又能帮助瓷躲过这场劫难呢?显然不可能,总有一天,瓷一定会被风摔碎的,瓷的梦也一定会魂飞魄散的,这就是命运。

果然如此,我所遇见的瓷就是这样,如今,她还躺在地下,被埋在野地里,而且已经有500多年历史了,这些瓷差点儿就彻底消失了。幸好有一天,她终于被一位天真的孩子在无意中发现,此后才陆续有人向她走来,包括一些被称为专家、学者的人也来了。从此,山旯旮里的那块野地便开始沸腾起来。

于是,我也跟着踏瓷而来,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实,因为瓷是用来抱的,而且必须小心呵护,就像疼爱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样,但我却踏瓷而来,这令我有点儿不能原谅自己。其实我是舍不得这样做的,可是,为了瓷,为了瓷的将来,我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我的脚步很轻也很小心,但还是留下满地的伤痕。

瓷在我的脚底下,哔啦啦地响着,那声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低唱着一首古老的童谣,而当我第一次见到瓷时,她那满脸破碎的样子,实在让我看得有点儿于心不忍,尤其是那既微弱,又尖利,如玻璃,又比玻璃的声音更低沉,更压郁,更惊魄,更婉约,也更伤感和悲泣,不得不令人顿起怜悯之心。

瓷静静地躺在地下,连抽泣的声音也暗哑了,她几乎是要彻底绝望了,可是她还是始终守住自己破碎的样子,每天晚上都在仰望星空。月光是她的魂魄,她让月亮旁边的那些云朵去向天庭诉状,但求有一天能破土而出,重新亮丽于人世。

她在绝望中体验春夏秋冬和寒来暑往,包括身体的温度也完全依靠阳光在取暖。这个时候,大地就像一张棉被一样,裹在她的身上,天空上的风雨雷电,或许就是她的情绪。她虽然看上去像是一位怨妇,但她都还保持着处女之身,只不过支离破碎的样子,令她的青春和梦包括花朵,全都凋谢了,这是她最大的痛苦。

瓷的名字叫:克拉克瓷。她的祖籍地就在福建平和,而出生她的那个小乡村又在山旯旮里,那个小乡村的名字就叫五寨,也有姐妹分别在南胜等其他地方,也在平和境内。克拉克瓷的发现,确实是一个意外,就像上述所说,她是被一位年轻少年在无意中发现的,然后才引起世界哗然。有日本学者闻风而来,痛哭流涕,朝着那块土地下跪,久久不能自已,可见其动情之处,也可见其渊源,就像找到自己的老祖宗一样,事实正是如此。

克拉克瓷在那座小山头里被埋藏了500多年,谁能理解她内心的痛苦呢?她没有绝望。她在暗中点亮了两盏心灯,一盏叫孤寂,一盏叫冷寞。她在地底下,在山旯旮的野地里苦等着。她相信,总有一天有人会重新发现她的。是的,她终于被那个贪玩的孩子发现了。那个贪玩的孩子原来也不认识她,只是因为觉得她好像还有点儿美丽,而且感到有点儿奇怪,为什么山旯旮的野地里会有这么多美丽的碎片呢?他显然没有往下想,把她冷落在一边,直到有一天,他也许是出自心中的好奇,向某一位博物馆馆长提起此事,那块野地才开始骚动起来。

是的,如今那块山旯旮的野地现在已经开始沸腾起来了,而我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踏瓷而来。我知道,对待瓷,我的脚步有点儿迟缓,也有点儿残忍。但我相信瓷是不会怪我的,因为我会通过我的文字,去向世人诉说一切,包括瓷内心的委屈、苦楚与孤独和寂寞。当然,我也知道,凭我的文字是微不足道的,也无法唤醒所有人的关注。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用我的脚去倾听和拥抱心中的瓷,更愿意用我的文字去热吻她,并且,久久地亲吻着她。而且,我还知道,她一定也很喜欢我这样做的,当有一天她被我的文字吻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时,一定会轻轻地推开我的身子,然后,香汗淋漓地开口冲我说出一句令人喜爱的话:“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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