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府人人自危,若凶手再不出现,只怕被害家属定会将痛失亲人的情绪都发泄到陈子亦身上,如此,陈子亦定是过不了这一关,而府尹府恐怕也要面临被毁灭的危机。
光娴想要惩罚陈子亦的忽视,想要看陈子亦认真分析案情,然而却不知道真凶就在自己的面前的可笑样子。无疑光娴想要这种极端的方式引起陈子亦一次震惊的重视,可,当真到了该让陈子亦震惊的时候,光娴犹豫了,如此代价并是让自己彻底离开陈子亦面前,这个代价是光娴不愿意承担的。
恰在这个时候,无巧不成书,如画竟然被误会成“干尸”案的真凶。光娴不由开怀大笑,这可是老天送给自己的一箭双雕的机会,只要自己再稍加做些手脚,只怕如画当真成了凶手,可是在凶手入网之后,自己便不能再吸食人血,而当下自然是找到能维持自己人型的方式。
光娴想到了因缘,而因缘既是那个“忤逆”自己的孩儿又是那个“遗弃”了自己的师父。
黑妖一心想要陈子亦的祖传玉佩,光娴却一直未曾找到,正因为这样黑妖才会觉得自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如今自己做了有些时日的陈夫人,想着现在是时候了。如果用玉佩换来继续留在陈子亦身边,甚至换来陈子亦的性命,当然,这是一个相对划算的买卖。
陈子亦近日不是在各个案发现场来回勘察,并是回到验尸房对着一堆白骨发呆,每日累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尽管如此,却也不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对于凶手还是没有头绪。陈子亦除了头皮发麻,并剩下叹息,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真没有破案的能力。
光娴掌灯坐在客堂等着陈子亦回府,夜近半更,陈子亦才垂头丧气的回来,在椅子上坐下,光娴起身为其倒上了杯茶。
陈子亦叹口气说:“你明日我送你回宫中。”陈子亦如此说,不过是对自己的办案开始失望了,甚至绝望了。他不相信自己能破了此案,若此案不破,按照当日的约定,势必会连累亲近之人。
光娴自然明白陈子亦的意思,说道:“夫君在哪,妾身并便在哪。”
陈子亦心中虽然只装的下如画,不过对于光娴对自己的全身心付出也心怀感激,自然,也并不希望光娴出事,特别是因为自己而出事。
“为夫无能,未能将真凶绳之以法,拖累了夫人。”
光娴听到陈子亦如此说,又心疼起来,却也没忘记将罪行往如画身上推。
光娴安慰着说道:“总会有办法的,妾身愿意相信夫君能查出凶手。”然后又假装若有所思道,“夫君一直不得真凶,会不会真如百姓所传言那般,凶手就是夫君身边相识之人,所以才一直找不到线索吧?”
陈子亦明白光娴所指真凶或者就是如画,但陈子亦愿意相信如画,可是,冷静一想,似乎又确实有可疑之处,即使当真有可疑之处,陈子亦在没有证据之前也是不愿意他人指责如画是真凶。
陈子亦喝了一大口茶,说道:“没有证据之事不可妄加言论。”虽然如此说来,可对如画却动了怀疑之心,不自然的将茶杯来回摆动。
而这点光娴都看在眼里,不由的偷笑,且替陈子亦续了杯茶,淡然地说道:“妾身不过随口说说,夫君切莫当真。”
客堂的门大开着,正对着屋外的天井,天井上方空了一大片,恰好看到漫天的星星。陈子亦说道:“这里的天空和故乡的天空或者是同一片吧。”
光娴温柔的问道:“夫君这是想家了?”
陈子亦站起来走到天井下,任由星星在自己头顶闪烁,悠悠的说道:“此次,只怕再也不能去见双亲。”
光娴明白陈子亦这是在担心,万一找不出凶手,只怕自己会被处死,而再也不能相见。体贴温柔地说:“夫君若想家,妾身随时可以陪你回去。”
陈子亦又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仰头看着天空。
光娴趁机说道:“家中爹娘定不想你如此惆怅,当日离别时,定给了夫君睹物思人之物。”
“夫人说的对,当日娘亲亲自替做了好些布鞋,总望着我每每穿时能想起家乡山水,只是为夫一直不舍得穿。”
光娴并不在意布鞋不布鞋的,脑子里只是一直想着如何才能套出玉佩之事。见陈子亦毫无防备,如同诗人般抒发自己的情怀,索性直接了当的问道:“听说民间父母亲都有送自己孩儿玉佩的习俗,可是如此?”
陈子亦随口答道:“确实,在我出生之时便有家传玉佩。”
光娴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兴奋不已,赶忙追问:“怎不见夫君戴在身边?”
陈子亦脑子里突然想起曾经和如画说起过玉佩之事,而如画莫名其妙的让自己不可再将此事告知他人。陈子亦虽然不知为何,但是却愿意遵守承诺,于是说道:“不小心弄丢了。”以此来结束话题。
光娴听到这样的答案很是失望,若真如此,自己岂不是不能拿玉佩去与黑妖兑换“散魂丹”?若没有维持自己人型的“散魂丹”那么即使嫁祸了如画就是真凶又怎能彻底,自己必须还得吸食人血。
光娴左思又想,终于想到了法子,那便是去按陈子亦的玉佩原来的模样去打上一只。
光娴假装不经意的说道:“丢了?那倒挺可惜了,夫君的玉佩可有特别之处,万一遇到我并能替你寻回。”
陈子亦以为光娴一片好心,不好驳回去,答:“钥匙形状,玉如红血。”
光娴听陈子亦的描述,确实是不同于常的玉佩,也不免遗憾未见升仙之物。却见陈子亦还在天井喃喃自语,又劝上几句让其宽慰的话,心里却在盘算着陷害如画之事。
光娴不由暗暗得意,此次只怕如画再无能为力逃脱。
次日,光娴选了街角一个玉石店,玉石店空间狭小,陈列的玉石却十分通透精致,如此看来都是上品。光娴这才放心交代,让老师傅替自己打磨了一只钥匙形状的红玉,老师傅虽觉得此形状的玉十分奇特,工艺难做,不过在光娴的重金诱惑下,倒也接了活。
同时,模仿陈子亦的笔记写到——“城南枣树下玉店内见,有物相交。”
光娴化身白雀潜入荣亲王府,将信放入如画卧室,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如画见信,以为丫鬟自行放入房中,也懒得过问,拆信见陈子亦提到有物相交,自然心急,也来不及细想,匆匆而去。
光娴返回玉石店,老师傅拿出了玉石,果然巧夺天功,红玉照人。老师傅将玉石交与光娴,又伸手去接光娴递过来的白银,哪知光娴突然变脸,一副凶狠模样,右手抓住老师傅的手,左手变出爪子在老师傅的手腕上划了一道痕,一吸,老师傅就变成了一副皮囊。
做完这一切,变回光娴的样子,正在这个时候,如画推门进来,光娴从后门走了出去。
光娴转到玉石店前,蹲下身子突然大叫一声,把头埋在膝盖里,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手指玉石店内。
如画入到店内不见陈子亦,却见一人刚被吸干血,仅剩皮囊,一时不知这是何意,转身想去报案,却一行人冲了进来。
如画见众人害怕却痛恨的望着自己,想要过来,却又不敢,只得将自己团团围住。如画透过人群看到街上的光娴得意的望着自己,一闪即离去。
众人情绪激动,各种粗口骂向如画,甚至将随身物品狠狠丢在如画身上。
如画百口莫辩又离开不得,只得任凭众人将自己围住。
早有人前去禀报陈子亦,陈子亦听说路人将杀人凶手抓了个现行,立即带了护卫赶了过来。
到了现场陈子亦人群自行让了一条道,陈子亦顺着道入到玉石店,见到的却是如画。心情顿时复杂,即使千百种相信如画的理由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乌有。
现场,人证,物证,一一俱全,如画突然明白了过来,这一切不过都是光娴做的局,无非想要把杀人罪名按到自己身上。如画不介意他人如何看待,可是她介意陈子亦如何看待自己。如画希望陈子亦是相信这一切都另有隐情,哪怕不解释半句,也能感觉出自己此时正被冤枉。
然而,如画在陈子亦的眼神里看到了愤怒,看到了不解,甚至看到了痛心的失望。
“为何是你?”
“你相信是我吗?”
陈子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又岂能容忍自己不愿意相信。陈子亦脑子里都是以往与如画相处的画面,可是,这一刻所有的美好都变的似真似假。
陈子亦不由地潸然泪下,指着眼前的一切艰难的说道:“你告诉我,我该如何信你。”
如画心痛得难以言喻,顿时也泪如雨下,嘴唇微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