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文武百官默默出入朝廷,全堂一片安静,如画着龙凤装带着无形的威严上了朝堂。
“如天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朝朝拜,如画眼神扫视全场,眼里看到的凡夫俗子只配对自己朝拜。
“众爱卿请起!”如画双手稳稳上前,示意文武百官起身,又道,“近日皇宫之中流言蜚语,且都是有关孤的治政疑虑,众爱卿可有意义?”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心中虽然对如画有微词却不敢出声,又一一低下头去。
“看来文武百官对孤甚是认同,如此说来,而宫中有人蓄意诬陷,想要孤迫于压力而交出政权?”如画说着加大了声音又说道,“孤为赋国定尽心全力,不过若让孤得知,有人心有二意,想要谋权篡位,孤也会让其株连九族。”
如画的话慷锵有力,文武百官无不也被震慑,就连陈子亦也深感无力。
不过,陈子亦到底也不忍如画如此自大妄为,上前行礼道:“微臣斗胆进言,自古以来得人心者得天下,如今天下百姓怨声载道,只怕不是好的征兆,还请如天后多为百姓着想。”
如画身为妖类自然不懂人间疾苦,更不懂人情事故,只知自己一心想要壮大赋国,“人言危言,民间尚有刁民才会至于此,孤一心想要统一周边小国,统一百姓志向,这又如何不是为百姓着想?”
如画的这一番话,文武百官听得面露难色,似是有理,却又似强词夺理。
陈子亦此时才感觉到,如画确实如当初一般天真,语重心长的谏言道:“天下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又如何能志气一致扩大边疆?”
如画想着自己当初在京花山之时,野果野菜满山遍野每日仅靠这些都一年不尽,更何况百姓劳作,自力更生,又如何不能果腹!这样想着说道:“陈大人只怕是在为懒惰之人寻找借口,若能辛勤劳作,又怎会吃穿尽愁!依孤看来,正是因为百姓无所志向,心中无所信念,以至于整日懒撒,如此更需要统一志向一致对外扩大领土。”
如画像是给赋国百姓画了一个饼,看不见也摸不着,更不知道这个饼会不会砸到自己的头上,百姓又如何能买账。
陈子亦承认如画的思维确实定在大格局上,然而若只有大格局,而没有循序渐进又如何能达到大的格局。他心知此时无法说服如画,倒也自觉的闭了嘴,想着日后两人关系缓和些许后,私下再对其细细说出其中道理。
如画见无人再有微言,又傲视全臣,忽然发现依旧不见凌陌,问道:“何还不见凌爱卿早朝?”
文武百官无人答话,倒是如画身旁的太监小声说道:“凌大人已枯瘦如材,只怕命不矣!”
如画听后只觉人命如草芥,不堪一击,又问道:“凌太师可有消息?”
太监又恭恭敬敬的回道:“查无踪迹!”
文武百官一一摇头叹气,替这对遭受无妄之灾的父子惋惜。
……
太师府内,阴气森森,总觉得有所怪异,凌陌的卧房内下人们避而不及,除非凌陌点名伺候,否则都是推三阻四。
凌陌的卧房之所以阴气森森,那是因为凌太师藏与卧房内,待到凌陌昏睡之时并坐于凌陌床头,若有下人来往便隐身不见。
这日凌陌又一阵咳嗽,吐出一大口鲜血,凌太师见此心疼不已,又懊恼自己当初一心为官因此很少有时日陪伴在凌陌身边,如今再聚却已人妖两隔,此种心境痛不欲生。
凌太师赶忙显了身,用法力为其疏通经络,然而凌陌体质已经越来越差,竟承受不住法力在体内的冲撞,更是大口吐出鲜血。
凌太师慌了神,使劲摇晃着昏迷的凌陌,希望能出现奇迹让自己的孩儿能再清醒过来。
凌陌只觉自己已无力呼吸,整个身子慢慢的沉下去,眼睛也无力睁开,然而却能感觉到存在自己身边的力量,这股力量就像父亲在身边一样。
“陌儿,你醒醒,只要你能醒过来,什么事情为父都听你的。”
凌太师声嘶力竭,却不能唤醒自己的孩儿,悲从心来,一把将凌陌按在自己胸膛。
“陌儿,你不能有事,你为自己,为姐姐,为父亲,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过上正常皇人的生活。”
凌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凌陌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凌大人的手臂:“父亲,父亲!”
凌太师听到了凌陌微弱的声音,眼泪一下并掉了出来,说道:“陌儿,你醒了吗!”凌太师也顾不上自己这般鬼样子。
凌陌确定在自己身边便是父亲,如此,心中想着定要再见父亲一眼,如此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果真眼睛缓缓的睁开了。却看到一个贴着自己的怪物,然而从这独角怪物的眼神里,却看到了父亲严厉而慈爱的眼神,竟没有害怕的情绪。
凌陌想起陈子亦告诉自己世间有妖一说,问道:“父亲是你吗?”
凌太师见凌陌并未排斥自己,像个小孩般呜呜的哭了起来,凌陌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这般,心头一酸眼泪也落了出来,“父亲,你怎变成了这副模样?”
凌太师到底让自己的孩儿看到了自己的狼狈不堪,好似父亲的威严轰然倒塌,许久说道:“当初我上了光娴公主的当,不那不是公主,那是雀妖。”
凌太师回忆起当初的情形到如今都心有余悸,“陌儿,原来那杀人凶手便是那雀妖,实在太可怕了。”
凌陌听后,只觉世间一片昏暗,如此像没了希望一般,两眼发直的望着前方,轻轻的问道:“父亲,您说孩儿死后会不会变成鬼魂?若是如此,孩儿还能陪伴在父亲身边。”
凌太师看凌陌的样子,心中明白,只怕大事将去,却忍着悲痛安慰道:“没事的,陌儿会没事的!”
“父亲,孩儿不孝不能再伺候您左右,孩儿倒希望能鬼魂,这样父亲便不会再孤单。”凌陌说着忽然面带微笑,两眼渐渐失神,眼帘垂了下去。
“陌儿,陌儿!”
凌太师将凌陌紧紧的抱着怀中,又推开,一手扶着凌陌想要再用法力维持凌陌的生命,然而即使如此却也无能再让他睁开眼睛。
太师府的下人听到了哭嚎之声,吓得瑟瑟发抖,互相簇拥这才朝凌陌的卧房走去。
凌太师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这才轻轻放下凌太师隐身而去。
下人们推开了房门,走近凌陌床边,见其已经咽下了气,面色却异常祥和,下人们的恐惧之心这才散去一些。
陈子亦为如画的转变和对自己的态度寝食难安,抬眼见到书案上变的如玉一般的栀子花,感慨不已。忽然感觉到门外有人鬼鬼祟祟,大声道:“何人?”
来人手上带有白色绸缎,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脑袋,见到陈子亦行了个礼,说:“奴才是太师府的下人,凌少爷生病之时,陈大人前去探望过几次,如今凌大人已经过逝,奴才特意前来通报一声。”
陈子亦听后,十分痛心,心中却也明白如此病入膏肓总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惋惜生命如此脆弱不堪。
“奴才还有一事相求!”
陈子亦说道:“你且说。”
下人面露难色说道:“凌少爷已经过逝,而凌太师不知去向,如此奴才请陈大人替凌少爷主持送礼。”
陈子亦黯然答应,随着下人入了太师府。入了凌陌的卧房,见其遗体伤感不已,默默说道:“你我淡水之交,如此一别却道尽了人世无常。”
陈子亦四处环视,对下人说道:“你且下去。”
下人退去之后,凌太师出现,陈子亦也不意外。
只是不料凌太师忽然跪了下来,哀求道:“陈大人,你救救我儿!”不等陈子亦回答,又道:“你的血液可以起死回生,你就救救我的孩儿吧!”
陈子亦一言不发,拿出匕首在自己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只见血液顺着手指从凌陌的脑门之上流了进去。
瞬间只见凌陌身体发生了变化,脸上恢复了正常的肤色,而肌肉也渐渐饱满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栩栩如生。
凌太师喜出望外,连忙扑向凌陌的床头,嘴里念叨着:“陌儿,快醒醒,醒醒!”
然而许久也不见凌陌睁开眼睛,只是依旧面带微笑,紧紧的闭着眼睛。
凌太师情绪激动摇晃着陈子亦的手臂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事,为何陌儿却不能醒过来?”
陈子亦也觉奇怪,既然自己的血液能起死回生,而且也确实让凌陌恢复了常人的神色,为何又不能清醒过来。
陈子亦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到旁边传来悠悠的声音:“父亲,陈大人,谢谢你们的苦心,我想我该走了。”
凌太师和陈大人同时回过头,却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房内飘忽不定。
“陌儿,你为何要这样!”凌太师见凌陌的魂魄不愿入身,又急又恨,道:“陌儿,你先回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再商议,你断不要就此抛下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