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之时,雷雨渐渐消停,伺候如画洗漱的宫女已端了水入了卧房。
“放着,下去!”
如画后半夜并未入眠,既焦虑自己是妖类的身份被曝光,又疑惑兰方的真实目的,甚至也并不肯定窥探自己之人并是兰方。
洗漱的宫女低头离去后,如画坐于铜镜之前,望着自己人形的样子发呆。
一个转身,阿简变幻出与兰方一模一样的样子,他人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一护卫入了如意宫,对如画行礼说道:“方才有一宫女鬼鬼祟祟想要出宫,奴才寻问之下得知她是您宫内的兰方姑姑,奴才斗胆将她捉了起来。”
如画一听大失所望,说:“你且将她带来,孤还有要事交代!”
如画话刚落音,“兰方”便背着包裹入了殿内,一言不发眼神闪躲地跪于地上,如画见此挥手让护卫离开。
待到护卫出了正殿,这才问道:“昨夜潜入卧房之人可是你!”
“兰方”听后全身发抖竟跪行后退,满脸惊恐的望着如画,求饶道:“如天后您饶了奴婢吧,奴婢还不想死!”
兰方一直以端庄大气,成熟稳重的气节示人,如此痛哭流涕,不顾形象一般如画倒是头一次见。也不忍狠心责怪,只轻声问道:“你为何要潜入如意宫?”
因缘原本让阿简扮成兰方,然后让如画得知兰方已知其是狐妖的身份,以此来逼如画杀人灭口。
阿简虽有于心不忍,然而别无选择,若不按因缘所说自己也必死无疑。
“如天后,请您原谅奴婢,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才想要偷拿一些贵重物品变卖,奴婢实在没有办法。”
如画听后试图将“兰方”扶起,兰方却躲至一边,全身发抖。
“你到底为何如此?”如画心中怀疑兰方已知自己真实身份,又说道:“你不必害怕,孤曾经怎么待你今后依然怎么待你,只是若下次再私自潜入孤的卧房之中,定不轻饶。”
因缘嘴中的狐妖心狠手辣,不料对“兰方”并没有要处罚的意思,反而显得自己多此一举。
“兰方”听了如画的话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又想着趁此机会打探玉佩之事。微微抬眼,偷偷瞄着如画,心存感激的说道:“多谢如天后宽宏大量,兰方感激不尽。”说着又哽咽起来,“若非宫外传来消息,家中变故,需要大量银两,奴婢也不会想要到偷您价值连城的玉佩。”
如画听其提起玉佩忽然一震,问道:“何人告诉你,孤这里有价值连城的玉佩?”
“兰方”忽然慌了神,不知如何将谎圆下去,眼珠转的飞快,脑子里想着对策。
也正是这一动作,让如画看出了其中的异常,一个人的模样可以改变,性情可以掩饰,然而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改变的。又听其故意提到玉佩一事,几乎可以断定“她”便是黑妖派来打探升仙神器的细作。
若是因缘所为,那么将此人变成兰方的模样也是轻而易举,只是如画还并不确定,此人到底是谁。
为了将计就计,不待“兰方”回答,又焕然大悟般试探地说道:“你可是从陈大人那得知?此玉是陈大人所送,我一直随身携带,并不曾示人。”
阿简不知已经打草惊蛇,心中还暗暗窃喜,以为得到了有关玉佩的消息,却假装顺从的点点头。
如画见其点头,更加认证了自己的猜测,此人受黑妖所用,自然绝非善类。
如画又故意吓唬道:“你可曾见到不该见到的?”
阿简想起昨夜摸到的狐尾,依旧有些害怕,头低着不敢说话。
如画明白若此人只是想要替黑妖得到升仙神器,那么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想着,她变出了狐尾,伸到“兰方”脸上。
阿简觉出有东西在自己脸上,一看竟是狐尾,吓的连忙站了起来,后退几步。
“你……你……如天后饶命!”
如画听到“兰方”的求饶,又收回了狐尾,说道:“只要你像往常一样,孤便不会伤害于你,且今后不许再打玉佩的主意,否则休怪我无情。”
如画担心黑妖一心想要得到升仙神器,最终按耐不住而伤害到陈子亦,因此有意误导,让其以为玉佩在自己身上。
阿简见如画当真并未伤害“兰方”这才放下心来,连连点头。
“如天后,奴婢不敢再痴心妄想,更加不会对外胡言乱语。”
“既然如此,昨夜之事孤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且下去。”如画背过身,示意“兰方”退去。
阿简从正殿出来,一拐弯溜进了因缘的卧房慌忙将门关了起来,又探着脑袋看看了躺在床上的兰方,见其并未醒来。
阿简难掩兴奋之情,说道:“师父,那狐妖竟然没有罚我,也就是说兰方可以安然无恙,这样太好了!”
因缘不曾算到如画被人识破身份,原本以为此事可让如画急躁起来,因此露出妖的本性,逼其利用升仙神器,而自己可以从中将其夺回,不料如画竟泰然处之。
阿简见因缘眉头仅锁又问道:“师父为何愁眉不展?”
“你可让那狐妖发现破绽,认出你并非兰方本人?”
阿简摇摇头一副很肯定的样子说:“狐妖定不会发现!”说着又一个转身变回了自己。
因缘隐约觉得其中似有不妥,嘱咐道:“你凡事多加小心。”
阿简自信满满,举功领赏一般说道:“徒儿已经打探清楚,师父要找的玉佩被狐妖随身携带着,待时机成熟徒儿定会帮你取来。”
因缘一听玉佩的下落整个人都提神了般,声音也尖细起来。
“你可是亲眼所见?”
阿简见因缘神色紧张,想着如画亲口说出玉佩在其身上,便以为八九不离石,又想要力证自己办事有利,随口说道:“徒儿确实见玉佩在狐妖身上!”
因缘还想要细问一番,这时看到躺在床上的兰方正动了动手,似乎要醒过来。于是,示意阿简走到兰方身边,手一挥,运用法力使得兰方回到了自己床上,而阿简则守在身边。
“你醒过来了!”阿简见兰方睁开了眼睛又关切的问道:“你可还好?”
兰方见自己躺在床上,脑袋一阵疼痛,又隐约记得听到如画的号令起了床,而其他的事情却不再记得。
“阿简,我这是怎么了!”兰方从床上爬着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很是难受的样子。
阿简有些歉意,给兰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说道:“昨夜我正出恭,听到如天后传令,我便急忙赶去,哪知在回廊里见你倒在地上,于是将你扶了回来。”
兰方甚感奇怪,喝了口温茶又沉思苦想。
阿简见此又神秘而小声的说道:“会不会是你遇到了贼?”
“贼?”兰方不解。
“此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阿简嘱咐完又说道,“昨夜如天后卧房入了贼,或者恰好贼怕你发现他便将你打晕逃走了!”
兰方听阿简这般说,又紧张的问道:“如天后可还好?”
阿简欣慰的说道:“还好如天后曾经学有巫术,尚且还能对付一两个小毛贼。”
兰方第一次听说如画竟会巫术,虽有诧异也不并表露。又前后一想,即使小毛贼想要行窃也不至于入如意宫,这岂不是自寻短路,除非如意宫内有他一定要得到的东西:“小毛贼为何而来?”
阿简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凑近兰方说道:“兰姐姐你可知道,如天后有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这些毛贼可就是为它而来!”
“玉佩?”兰方皱了皱眉头说道:“如天后的首饰一直交与我保管,我可不曾见过价值连城的玉佩!”
“兰姐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如天后怎会将如此珍贵的玉佩交与我们这些奴婢保管,此玉佩如天后自然随身携带,否则这些小毛贼为何要冒险入了卧房。”
兰方听后也觉着有理,又问道:“可有将贼人捉住?”
阿简摇摇头,一脸担忧的样子。
“能对如意宫熟悉,且能潜入如天后卧房之中必定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依我推断大有可能是宫里人所为。”
兰方还是担心如画,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前去请安,却被阿简阻止。
“兰姐姐你方才醒过来,不如再休息一会,晚些再去请安。”阿简见兰方不听劝阻,又面露难色的说道:“昨夜如天后卧房有贼一事,只与我说起,若你此番去问,岂不是让我难做,况且昨夜你未出现已有些惹恼如天后,又何必令如天后添堵。”
兰方本意想要前去向如天后一番解释,却被阻止,总觉有些奇怪,遇贼一事虽说传出去会有失颜面,却也并非丢人,又有何不可说。
然而出于对阿简的信任,也当真又回到了床榻之上,并不打算再过问昨夜之事。兰方脑袋依旧有些昏沉,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阿简将兰方劝了下来,让其中不再多生事端,如此又长吁了一口气。却不知如画命其退出之后,便化于无形,对阿简的行为已完全掌握,更想借其之力而误导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