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房里一头驴有个绰号叫老犟。老犟的工作要多单调就有多单调,要多乏味就有多乏味,要多累就有多累,当然主要是心累,因为那是件多么没有趣味的工作呀,就是整天整天,长年累月地在磨坊里拉着磨盘转来转去。老犟毕竟也有思维能力,所以也早就想换个轻松有趣的工作了。
磨坊里常有老鼠出入。有老鼠就有猫。猫捉老鼠的好戏常在磨坊里上演,老犟常常看得忘记了拉磨。有一天,猫捉老鼠的游戏又在磨坊里上演了,老犟看着看着,摆摆脖子,转了几下眼珠子,突发奇想:“要是我也能改改行,去当一头捉鼠驴,既轻松又有趣,还能制造一条轰动新闻,那该多好呀。”思维一开小差,就忘记了拉磨,老犟愣在那儿了。
主人进来的时候老犟仍然那么呆愣着。主人问:“老犟,想啥事儿哩,丢了魂似的。”
老犟这才回过神来,眨巴着驴眼望着主人说:“主人,让我改行去捉老鼠吧。”
主人惊得嘴巴张成了“O”形,眼睛瞪成了“∞”形,愣了好一阵儿才问道:“什么,你要改行去捉老鼠?”
老犟平静而充满信心地说:“是的,我要去捉老鼠,我想我会成为一头出色的逮鼠驴。”
主人考虑了一阵,说:“好吧,好吧,这倒是件新鲜事,弄不好还能一举成名哩。那你就试试吧。两个星期,两个星期怎么样?要是两个星期过后你都干不了捉老鼠的事情,你还回来干老本行吧。”主人嘴里虽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不以为然,只是不好直接拒绝这位老伙计的要求。
老犟于是在主人的帮助下脱了羁绊去捉老鼠。
老犟蹲在磨坊里候着。他知道,这里有粮食,是老鼠们最喜欢来的地方,他还常常在大白天看见老鼠出来偷这儿的粮食吃哩。一个时辰过去了,没有看见一只老鼠的影子;两个时辰过去了,没有看见一根鼠毛;三个时辰过去了,老犟已经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但连一声老鼠叫也没有碰见。
“这些龟孙子都躲哪儿去了!平时不是总看见它们在磨坊里爬来爬去的吗?”老犟不善于骂人,这时候却在心里骂了起来。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愣是连老鼠的一个臭屁都没有闻到。
第二天早上,老犟早早地爬起来,又蹲在磨坊里守着。老鼠们仿佛跟老犟较上了劲儿,弄得老犟连换了九十九种坐姿,也没有发现老鼠的一根汗毛。直到太阳开始偏西时,才见一只像人的大拇指一般的小小老鼠钻进磨坊,爬到了磨盘上。
老犟见了这只小小老鼠,兴奋得不得了,就一下扑过去,要逮住它。可是尽管那老鼠很小,却机灵着哩,“哧溜”一下,滑下了磨盘。老犟收势不住,“砰”一声,前额碰到了磨盘上。脑袋碰石头,石头没缺一丁点儿,那脑袋却破了一条大口子,鲜血直流。回头再寻那只小小老鼠,哪里还有它的影子。
“小问题,小问题——老鼠不是在夜深人静时,才大批出动去偷东西的么?看来捉老鼠的最佳时机还是在深夜啊!”这一碰,倒仿佛把老犟给碰开窍了。老犟于是躺下睡起觉来。
到了深夜子时,老犟醒来了。磨坊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老犟想:“这灯一定是主人点的。他也不想想,点一盏灯在这儿干嘛哩,老鼠见了灯还能出来嘛?”于是嘟着嘴巴一吹,将那盏灯给吹灭了。
屋子里顿时黑了,只有几缕冷冷清清的月光从门外照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叽叽喳喳的鼠叫声和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响起来了。老犟瞪圆双眼到处搜索,可是只闻其声,未见其鼠——他的眼睛没有足够的夜视能力,在黑暗中怎么能看得见小小老鼠的踪迹呢?
老犟只能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乱扑乱抓。眼睛看不见,瞎子一般,老犟一会儿碰伤了头,一会儿擦伤了背,一会儿扭伤了前蹄……弄了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一个星期过去了,老犟已经浑身是伤,精疲力竭,可是连根鼠尾巴也没有抓着。
老犟再没有信心当一头优秀的逮鼠驴了。他来到主人面前,垂头丧气地说:“主人,还是让我干老本行吧,捉老鼠这活儿看来我是干不了了。”
主人见了老犟的狼狈相,忍不住想笑。他揶揄道:“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吗?怎么不再坚持一下,兴许有成功的时候哩。”
老犟的嘴唇牵动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就回磨坊拉磨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不适合你干的事不要蛮干,否则定会落个失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