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得很近,可依旧偶尔相视却不语。苏日勒和克宁愿对方少说两句,最好赶紧忘却,这样他便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索一些事情,例如一名领袖的职责所在:最近部落外来访避难的人数众多,他们往往都是长途跋涉从泛地来的难民,也有一些来自断岭或鹿木林附近的聚落人士。他还从“蜘蛛”牧仁那里听来了烟囱村的新闻,村民遭到屠杀,他们的死状凄惨,只剩下包着皮肤的骨架。“……周边还有陆续几个同样遭遇的聚落村庄。”牧仁写给他的潦草信件中如是提到,在得到一番准确佐证后,他好歹了解到狼族在南陆的游猎区域正迅速扩张,出没点也在剧增,似乎未来的人狼之战已悄然临近。
这些就是近日作为领袖应该操劳的烦心事,当然他并非为狼族的事情头疼,因为原人族从不畏惧战斗。但难民聚集地人数激增的问题就没法凭着勇气与烈性去克服了:逃难的原人明知部落无法提供他们更多帮助,却都愿意贯入这里寻求庇护——其实关上部落的闸门正是一绝后患的好办法——至少当他偶尔登临守墙俯瞰到底下一群如鬼哭狼嚎的难民时,确实有这样想过。
至于更北的情报就不得而知了,那边据牧仁说势力分布尤为复杂,独身前去可谓寸步难行。解决了扎昆·那钦一个麻烦,可谁能料到原人早就已经外忧内患。不管了不管了,部落高大的守墙固若金汤。他打着哈欠结束杂绪,把注意放回到眼前,才发现对方已经重开话题多时。
“你懂么?”胡和鲁见他困得两眼泪花,故意重音道。
“懂。”苏日勒和克无比配合地跟道。
这让胡和鲁十分满意,于是继续劝道:“乌恩毕竟不是你的孩子,他能成为世子也是因为我们的一时包容。现在可好,他被赐姓,还被毕颅看重,已经纠缠在你身上,挣脱不掉了。”
显然对方依然没有承认阿拉图德·乌恩身上冒出的火焰。可那又如何呢?现在自己的世子背后有毕颅做仰仗,对方难不成还要反过来与“火焰之神”叫板么?噢,难怪要约自己夜谈。对方在撺掇自己,毕竟毕颅身在祈山,对于发生在部落的事仍然效用甚微,只要过了自己这一关,得到了“生父”的默许,再没有人能改变乌恩迟来的厄运。
谋杀!
苏日勒和克站起身:“别说了,运筹帷幄的大人,您终归是害怕乌恩是外人,有朝一日夺得实权再反咬金乌们一口。”
“难道不应该么?”胡和鲁警告:“想想可能发生的一切,你不希望有一天自己被绑在柱子上被一把火烧了罢?”
“除非毕颅选择抛弃阿拉图德,否则火焰绝不会加害我身。”苏日勒和克不愿就此被恐吓。
胡和鲁提醒领袖道:“你怎么能断定毕颅不会抛弃你?你觉得毕颅会愿意看见乌恩某天坐在这个岩座上么?”
“当然愿意,否则为何要赐乌恩以火焰?”
在滔天烈焰的爆鸣和洞穴回响声中,阿拉图德也难以听清毕颅每一句话的意思,他们只能知道这似乎非其所愿。“这——连毕颅——也不甚了解,但我能感觉到它的愤怒。”胡和鲁支支吾吾几声,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