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首先要讨好群狼,尤其是背上的这位大人。赢得他们的欢心,好过自己愚蠢地与狼王正面较量。年老色衰的王依旧不可一世,天狗自认为无法如同对方一样扑杀一头大象。他还记得当时狞站在中央守着那头壮年大象,前爪在两根折断的象牙间穿梭,而狰代替兄弟轮番到群狼面前示威,收获忠诚与拥戴的呼声,唯有他喉咙里的声音仿佛被冻结一般。狰在他面前微笑,可他却难以回报,乃至于当时说了些什么,一概不知。
他有时畅想,若老狼王将那身华服授于自己,如今会是怎样的光景。伤痕累累的将会是狰狞兄弟,还得驮着祭司到处奔波,心里凄苦地盘算着篡夺的大业。想到这,他几近忘乎所以。
鹿烎“哎”了一声,他收回垂荡在外面吹风的红舌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村落附近。或者说是一个小聚落,有时他没法分清人形动物口中这两者之间规模的差距。直立智人生来就爱给自己和别人添忧。
他停在一小片林子里,透过树的间隙向那边窥视:坐落于西高东低的孤丘上,房子没有什么特色,但几乎每家每户的屋顶都有正冒着炊烟的烟囱。就叫这个村叫烟囱村罢,反正只是一个代号,标志着它有幸接待过鹿烎的木杖。他优异的视力甚至还看到有一对男女在木屋背后媾和……喔,旁边趴在地上玩泥巴的那个是他们的孩子么?
一派祥和,一群闲情之人,他看到鹿烎脸上也挂满思索的神色。泛地的风声还没有传到他们耳中么,为什么还敢明目张胆的大生烟火?有诈?他穿过林地,出动了。
直到他咬死几名反抗的猎人前,都抱着这样的疑虑。他吐掉侏儒的断臂,把它还给靠身体吃饭的女人。一番战斗,这时他已经汗流浃背,可精神依然抖擞。于是他叼起那个女人带去屋后,很快响起了令人热血昂扬的叫喊。
炊烟袅娜,但屋内已经空无一人,所有苟活的原人跪在月光映得发亮的雪地里,接受一头模样怪异的直立狼审视的目光。这头狼不仅直立,模仿人类手持木棍,索性还捧起雪水痛饮起来。冬季的冰水绝不轻饶任何一个妄尝的家伙,众人听到他为之一颤,甩下甩手,沉重的目光继续施压在他们身上。
此时啼鸣的雄鹰在高空翱翔,叫得众人激灵,而迟迟不语的鹿烎终于开口道:“苍州的归苍州的,磐摩的归磐摩的,你们该荣归故里了。”
或许所有人都能听懂临死的宣言,他们抬起头受惊尖叫,却无一人想到起身逃跑。烟囱里忽然开始劈啪作响,猛烈而频繁的爆炸声从每一间木屋中传出,而这边的木杖中,白线拧成几股更粗的绳索,扭着蛇腰向他们游移过去。“氏农,看见了么?”鹿烎抬起头,仿佛正与上空盘旋的那只雄鹰对视。可惜雄鹰没有惊慌,没有累赘的动作,依旧啼鸣、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