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致命伤口被人拼命压住,但血流不止的战士来不及再多说一个字,便将最后一口气息轻轻呼在了世子脸上,而随着战士死亡,胸膛的怪刀开始溃散,竟是一粒粒沙,随着兽皮袄滑到地上。
为何会这样?
乌恩向平台外看去,此时的天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呈现出青黄色的异象,沙尘犹如老人们描绘的大泽面上的龙卷,在地面不断旋转游移,所过之处,万物不堪其威,部落中的木屋、土墙就像巨大的蜈蚣般拽着地面在半空疯狂摆动,当未熄的大火与它混合,黑金色的火龙卷将一寸寸地面炸裂!
他终于有所反应,他的额撒苏日勒和克的部落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劫难!
而作为世子,他要找到他的额撒。
诡异的是,他的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仿佛成为一股空气或是一只娇小的野禽。他径直踏出平台,气流稳稳地托住他缓缓向底下的平地沉降。在这个过程中,乌恩却等不及为突如其来的神奇欣喜,心脏便因俯瞰到的一片惨象而剧颤不已。
无数原人铁青着脸倒在地上,他们干瘪的躯壳仿佛曾经受过时间与干旱的洗礼,且肚皮上无一例外插着一把沙刀,紫黑色的血斑凝结在周围,像开了一朵奇花。乌恩不由得环顾四周,而在他落地的一瞬,周围嘈杂的声音顿时被吸入寂静冥冥。
四周确实还有不少站着的人,然而其中不少,只能勉强纳为“人”。
这些生着白突的眼球和尖锐牙齿的青面怪物,穿着沙子做的简陋盔甲,细长的胳膊却能见其孔武之力,它们纷纷拎着沙刀对所有非其族类赶尽杀绝。这种怪物的身躯似乎是不死的,乌恩亲眼看见不少骁勇善战的原人用斧头劈碎了它们的头颅、躯干或是四肢,却犹如劈进了沙堆或流水之中,只是不断穿透过去,结果仍是安然无恙。
这究竟怎么了?他不住地呢喃自语,却始终想不起其实自己仍在祈山之上,哪能见到部落的景象。因为梦境之中一切恍如真实,所以哪怕不久前方才分别的拓谷此刻跑向自己,他却仍然大声呼唤道,想要截住圆木力士问个究竟。
一柄沙刀梦魇般追随拓谷的性命而来,它从后方刺入脊背,迅速切开脏器,破开胸膛,猛烈的攻势让鲜血溅洒到了乌恩的脸上。“拓谷……”他失措地呼唤来不及呼唤的名字。
士倌扎昆·拓谷的脸色瞬间惨白,肌肉和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柄沙刀汲取,他只好吃力地单手支撑身体,用尽力气吐出一个字。
跑。
轰然倒地的拓谷惊得他一身冷汗,可双脚根本无法动弹。他又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他们无一例外是部落最强大的战士,即使是野外的猛兽也得掂量着与他们博弈。尽管如此,但是石斧并不能对这群青面怪物造成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紧接着,那些灵巧的沙刀便还以颜色,绕过头颅和手臂,直取战士们的脖颈和胸膛。
这时,拓谷身后的沙刀被一头青面怪物抽了出来,它终于盯上了一直呆若木鸡的部落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