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皆垂头看着面近的土地,不曾注意到粗鲁却落寞的阿穆尔,他是在叙说关于那个叛族的往事,可却是以自己的目光往回看。阿穆尔作为原人,他望向在座的各位,都是些新生的犊儿,再也见不到远征队伍里的老面孔。
“好了,今天到这儿吧。”结束语惊醒了战士,他们抬头正要劝住阿穆尔,却见他早已飘至几丈外。虎跳崖的战士们纷纷站起来,相互询问今天老人的状况,怎么突然不讲了。因为每天闲暇之余他们会有一项活动,就是要么席地要么搬来巢埠人送的木椅子坐下,听老战士讲故事,一直讲一直讲,有时讲到日暮,依旧为故事着迷。
今日众人匪夷所思,因为换之以往,不仅他们亢奋,就连老阿穆尔也是激动地拍打小椅子示意所有要听故事的小家伙过来。对他而言年龄尚小的战士们坐下几排来认真听故事,是令他每日还能抖擞精神的关键。
所以,老阿穆尔怎么了?
众人吵吵嚷嚷,各自猜测不同的原因,但结合老人离去时寂寥的模样,他们便统一认为是因为老阿穆尔想故人了。这些陈年旧事,自然是曾经历过的人围坐一圈讲起来才有滋有味,与他们这群怀抱兴趣聆听的年轻人谈起,那真是一肚子酸涩苦水。
满都拉图绕过一众人等追了上去,他的好友厌不托隐没在人群里,注视他跑离的方向。
“小子们快干活吧,我收到鸟儿的忠告,今天会有部落的原人造访我们。”不知从哪个阴暗的角落,他们的首领冒出头来,大声叫嚷,撕破这不该属于虎跳崖的优柔氛围。众人纷纷退避,将主路留给图图赫行走。这位圆脑袋的首领貌似肥壮的女人,却眼里总藏未名的神采,他的声音足够温柔,至少在表面功夫上,领袖苏日勒和克也无法对他挑剔。“现在才是正午,小子们就像泥里的懒虫蜷缩身体了?这天上踱星走完之前,你们要捕捞上足以供应部落几万人食用的鱼群。”还要有足够数量的雷鱼骨,他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厌不托等了一会儿,游移的人群里满都拉图的头颅晃了几下,最终消失踪影。
战士们陆陆续续离去,涛声依旧。厌不托抽回身子,腰间的斧子和打火石撞击吭啷。待他转身,图图赫站在身后。“扎昆·厌不托,满都拉图的好友,虎跳崖年轻的士倌。”胖金乌微笑道:“我方才从崖下回来,那网里头可不见动静。”
图图赫绝不可能跑下崖去看战士们的进度,他身上干净整齐的氅子显然由某人打理过,一定是躺在他屋里的女人。那个女臣的巴雅尔说来也气,生得确实漂亮,在此之前,包括厌不托在内,气盛的原人皆与她结合过。除了性别上,巴雅尔与他人无异,每日恪尽职守。然而自从遭到金乌染指,崖上巡视或狩猎不见她的影子,据女臣的女首领说,她再没有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