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百合公司办公室里,几个员工还在加班忙着整理新到的货品,看到北纬进来,大家都没啥反应,百合对北纬的态度员工心里都清楚,人活的都很务实,这时候谁还去理会一个没用的人呢,大家各自忙着手上的活,没有一个搭理北纬的,气氛很是不舒服。北纬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给谁说话,这时一个年级大点的女人还是比较会来事儿的,她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问北纬:
“你是来送车子的吧?你把车停在哪个车位了呢?把车钥匙交给我吧,老板出差在外地,中午她打来电话交代过这事情。”
北纬一听,赶紧把车钥匙拿出来,递给她,说:
“车子还是放在老地方。百合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那女人看看北纬,笑着回了一句:
“老板的事情,我们做员工的怎么能知道呢?你可以打老板的电话直接问她呢。”
说完,那女人转身继续干活去。北纬站在哪里,仿佛是外人,没人搭理他,北纬只好悻悻的说了句“那我走了”,也无人接话茬,仿佛这句话是对着空气说的,大家各自低头在忙着。人就这么现实,所谓人走茶凉。
北纬郁郁寡欢的走出写字楼,外面还在飘着细雨,虽然不是很大,但落在身上足够的冷。这个地方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北纬心里烦躁,也没有带伞,干脆就胳膊底下夹着自己的小包,耷拉着头,就这样顺着人行道慢慢的走着。凉凉的雨丝打在脸上,北纬不仅没有感觉到冷,反而感觉很是清爽。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北纬的心里很是叛逆。百合,散了,车子,还给人家了,工作,下岗了,黄丽,现在竟然还要再来利用他,北纬就感到自己作为男人现在特他妈失败。这个时候还有谁能说几句知心的话呢?黄丽,对啊,还有黄丽,应该给黄丽打个电话,她不是说马上就要从海口飞过来么?不知道北纬是怎么想,这会儿他竟然觉的只有黄丽还能听他说说话。北纬在雨中拿出手机来,给黄丽打过去,电话接通,黄丽说话依旧宛若莺啼:
“北纬哥,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呀,是不是要请我喝酒呢?”
北纬长叹一口,直接说:
“知道么?我和百合散了。你飞来的机票定好了么?我想你,你来了,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电话里传来的是黄丽的笑声,然后说:
“百合姐中午的时候已经给我说过了。说公司的事情以后和你没任何关系。但是她没说和你离婚的事情。”
“离婚?我没和百合结婚,谈不上离婚。”
“奥,这样子啊。那你自己结婚了么?”
“我……结婚了。孩子都不小了。”
“奥……”黄丽拖长了声音,“那我还是小看你了呢,男人好有手段呢。那你给我打电话,有别的事情么?就为了给我说你和百合散伙这事情么?”
“不是,不全是。”北纬这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给黄丽讲话,沉了一下,他说:“我就是心里烦,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
电话里传来黄丽嘻嘻的笑声,等黄丽笑够,她这才给北纬说:
“你这样的男人,脚踩好几只船,要是我是百合,分分钟就把你给秒杀。好了,以后你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很忙,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虽然是在电话里说的这几句话,但北纬似乎已经看到黄丽现在脸上满是冷酷蔑视的表情。北纬一时语塞,他本想念着旧情,会从黄丽这里得到丝丝安慰,谁知得到却是更加无情的嘲讽。北纬的火气上来了,他有点要挟的问黄丽:,
“是不是你觉得我和百合散了,你就用不着我了呢?别忘了,你那些棕榈油在港口出海关,还是我找的人帮你的忙呢。”
黄丽一声冷笑,说:
“你的朋友给我说过了,他和你只是一般关系而已。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是明白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要弄得最后彼此都很难收场。我为你付出多少你应该清楚,我不欠你的,我们互相扯平了。还有啊,我已经把行程改签,直接飞到港口去,明天有人开宝马去机场接我。再见。”
说完,黄丽径直把电话挂掉。北纬呆若木鸡的站咱那里,在雨中仰天一阵苦笑,然后摇摇头,慢慢的把手机装进口袋里,现在他这才看明白黄丽的真面目,原来以前黄丽的投怀送报,都是有目的的,北纬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说句不好听的,连面首都不如,或者说给人家做了不收钱的“鸭”。北纬摇摇头,抹抹脸上的雨水,他现在谁也怨恨不着,只能怨恨自己,遇人不淑看人不清,自作自受。
现在雨下得越来越大,这会儿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北纬浑身上下几乎被淋透,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个小树底下,四下观望,看到不远处是一个垃圾回收站,一个穿着黄马甲的老头打着一把破伞,弓着身子正在那里扒拉垃圾桶,但似乎没啥收获。北纬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老头在那里一无所获的转身往这走,一抬头,看见北纬站在雨中怔怔的看着他,他撇撇缺牙的嘴,骂了句:
“下雨了,扔垃圾的人也少。连个塑料瓶子都没有捡到。”
北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说话。那老头看看北纬,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走过来,靠近北纬,把伞举得高一点,分出一半伞给北纬挡着雨,问道:
“你也是外地来的?怎么在这里淋着?”
北纬没说话。一个捡垃圾的老头能主动过来给********,北纬忽然大受感动,有一种被人关爱的感觉,心里一阵暖流,觉得这就应该就是所说的人间真情吧。老头看北纬不说话,像是自说自话:
“前面路口拐过去有个立交桥,走吧,到那里去避避雨吧,越下越大。”
老头说完,就要走,北纬还是不说话,但也不由自主的迈开脚步紧靠着老头,随着他在雨中往前走去。这把伞太破旧,也太小,或许也是老头随手捡的,北纬只能尽可能的把头伸在伞下面,大半个身子依旧是淋在雨中。两个人就这样凑乎着走到立交桥下面,老头把伞收起来,随手扔到旁边,笑呵呵的看着北纬的狼狈样。这个时候北纬已经全身淋透,西服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雨水还在往下滴达,北纬先把头上的雨水缕下来,然后抹抹脸,驻足环顾看看四周,这才明白原来这里就是老头过夜的地方。这立交桥好几层,桥底下正好雨淋不着,斜坡绿化带里好几个纸箱子横七竖八的摆在那里,褥子被子什么的胡乱堆在纸箱子里面,看这阵势,应该不止一个人在这里住。北纬看看老头,开口问道:
“你晚上就在这里住?”
老头笑笑,点点头。他指指那些纸箱子,说:
“下大雨了,其他的人不知道被隔在哪里。平时人挺多。这里住着挺好,没有管的。”
北纬点点头,他看看老头,问道:
“你吃饭了么?”
老头笑了,走了两步,弯腰从他被子里掏出小半瓶白酒来,说:
“我有这个。还有很多,二十多瓶子呢,就是都不满瓶。”
北纬听了老头答非所问的话,咧嘴笑笑。这些酒,肯定都是老头捡来的。北纬往外走了几步,看到马路对面不远处有一家小餐馆,他回头给老头说:
“谢谢你给我打伞。我去买点吃的,再买点酒,我请你。”
老头听了这话,非常的高兴,咧开嘴笑着说:
“不要肉菜,豆腐就行。我的牙口不好,肉菜也贵。”
北纬笑了,这老头真是坦诚的可爱。北纬弯腰拿起那把破伞,从绿化带跳下主干道,冒着大雨爬过路中间的隔离栅栏,走直线到对面,再爬上绿化带,然后上坡径直到那家小餐馆去。大概有半个小时,北纬用方面袋提着四个菜和两瓶白酒回来了。走到桥下面,他学着老头的样子把伞随手扔到一边,举举手里的东西,老头看了很是开心,现在有酒有菜,他忙活着把褥子使劲的塞进一个纸箱子里面,再把把纸箱子扣好,做成一个长方体,然后放倒摆在那里,北纬一看就明白,老头这是弄了一个简易的餐桌。等着餐桌摆好,北纬走过去,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到这简易餐桌上,老头指一指北纬身上的衣服,说:
“湿透了,脱了吧,披上棉被,这样不会感冒。”
北纬看看自己,再看看老头手里拿着的棉被,虽然也是捡来的,但看着还算是干净。北纬把外套脱了,放到旁边,接过来老头手里的棉被,学着老头的样子把棉被裹在身上,只露出两这个胳膊来,然后盘腿坐在餐桌跟前。老头把菜打开,然后用仅有的后槽牙咬开白酒盖子,两个人一人一瓶,对着瓶嘴,就在这立交桥底下喝起酒来。年龄不同,经历各异,大家萍水相逢,也没什么话题,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听着外面哗哗的大雨声,面对着面默默地吃菜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