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里满是冰冷的寒意，不断地剜着花妈妈的血肉。
当然，只是在马思思的心里。
顾暮舞站在一旁，都被马思思的恨意所影响，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只是顾暮舞越发疑惑起来，方才尹臣允说的话她隐约也听到了一些，若是扶弱公子就是方哲当年恋恋不忘的杜隐隐，那么……
他和她又是什么人？
花台上的尹臣允向前走了一步，对着花妈妈淡淡一笑，只是一双眸子里透露出来的，却是如同寒霜的冷厉。
这是一种威胁，花妈妈也不知怎么了，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总给她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花妈妈此刻才明白，尹家那有那么容易活下来的人。
见到尹臣允走了过来，尹如风直接将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架在柳笙儿的脖子上。
“再往前一步，她就死定了。”尹如风手里颤抖着，那锋利的剑刃在柳笙儿白皙的脖颈上晃来晃去。
尹如风整个人都是慌乱的，此刻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
然而尹臣允望着他，却忽然笑了，笑的很是随意。
尹臣允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要是敢动她，你也是一个死人了。”
这话，让花妈妈和尹如风都愣了许久。
就连台下的顾暮舞，也不禁愣住了。
顾暮舞垂下眸子，仔细看了一下四周，心里开始有些明白了。
其实，看着尹臣允的这个样子，看他为了救柳笙儿这么卖力，顾暮舞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顾暮舞知道这个飞醋吃的太可笑，可是内心先于理智做出了答案，只不过顾暮舞还是理智的，所以的弦始终紧绷着，告诫自己救出柳笙儿这件事情更为重要。
顾暮舞也有些焦躁，感觉自己很是没有用，关键的事情上，她帮不上任何的忙。
况且，尹臣允也不需要她的帮助。
不被需要，什么都没有被告知，或许才是顾暮舞最不悦地地方吧。
顾暮舞摇了摇头，努力甩掉这些想法，看着花台上的几个人。佩剑就那样架在柳笙儿的脖子上，随时都会失去控制。
“是时候了。”尹臣允看着地面，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手上失了力气，手中的佩剑不受控制地甩到地面上。
尹如风惊异的看着柳笙儿，手腕上传来的力气显然不是一个吃了软香散的女子该有的力气。
那分明的指节让尹如风怔住，难不成……
脱离了控制的柳笙儿活动了一下身体，身形忽然高大了许多，她不断地挠着自己的脸颊，嘴巴里说出来的话确是满含磁性的男声：“真是累死本公子了，尹少你在说晚一点，我就要爆发了。”
话刚刚说完，男子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掉，露出那张红润俊秀的脸，在这初秋时节，他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这个人不是被人，正是雪无闻。
柳笙儿变成了雪无闻，顾暮舞怔住了，莫不是从一开始，尹臣允就已经从内部，一点点左右了尹如风的计划。
尹如风本打算利用天下英豪聚集，逼着尹臣允说出雪柳阁隐藏的秘密，可如今这秘密的存在究竟是真是假，也已经无人知晓了。
尹臣允淡淡一笑，看了一眼花台外的顾暮舞，那双眼睛里分明有着不解以及难以掩饰的失落。
牛天意也活动了一下身子，身形也变得消瘦高大起来，五官也变了模样。
眼前的牛天意竟然变成了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落闻，方才那个话痨般，痞气冲天的牛天意一下子消失了。
“雪柳阁清理叛徒，无关人士还请回避，以免无辜波及。”落闻用他带着冰霜般的声音，望着眼前的众人。
底下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愿意参合进来，纷纷离开了枫叶阁，只留下了几个人还站在花厅中。
一个是落闻一个是顾暮舞，还有一个是马思思，最后一个自然是铭芸。
马思思站在花厅前，望着台上的花妈妈，眼里全然都是恨意。
顾暮舞看着马思思，在脑海中一遍遍思索了一下这么一个人，不论是身形还是背影，都没有找到相似的人。
“杜隐隐，你还记得我吗？”马思思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顾暮舞仔细望着那张脸，她似乎对这个人有些印象，来自于非常久远的记忆。
这个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顾暮舞不断地在脑海里思索这个人，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只是这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花妈妈眯起眼睛，看着花台下的女子，眼里竟也迸发出恨意：“柳芳。”
这个名字如同霹雳一般冲入顾暮舞的耳朵，她想起来了，雪柳阁柳阁的阁主柳芳姐姐。
小时候方哲还在雪柳阁的时候，顾暮舞常常跟着师父谢中五去雪柳阁，而常常是柳芳陪着自己玩。
只是太久了，顾暮舞都已经忘了差不多了，小时候顾暮舞身上肉呼呼的，柳芳最喜欢枕着自己的小肚子。
顾暮舞没有想到，隔了十几年柳芳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看起来竟还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难不成雪柳阁有什么驻颜之术，能够让人保持青春。
“当日你杀了我师父，你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柳芳现在没有功夫跟顾暮舞叙旧，她的注意全然都在花妈妈，也就是杜隐隐身上。
杜隐隐和柳芳的师父柳丝丝乃是同辈，算起来杜隐隐几年也有五十多岁了，只是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模样。
正如尹臣允说的那句不减当年。
顾暮舞走到落闻身边，她总觉得不安心，非要挨着一个熟悉的人才行。
铭芸和落闻的身手相比的话，顾暮舞还是更加信任落闻一些。
落闻看了一眼顾暮舞，很自觉的走到顾暮舞身边当起了侍卫。
没错，世间的都知道，顾暮舞是尹臣允最大的软肋。
落闻忠于尹臣允，自然也会忠于顾暮舞，将她的安危放在首要。
铭芸看到这一幕，也走到顾暮舞附近，看护起顾暮舞。
身边一左一右站了两个护法，顾暮舞安心了下来，只是她一旦放松了下来，脑子又开始不闲着。
这一路上落闻和柳芳都假扮成牛天意和马思思跟在左右，顾暮舞竟然都没有发觉出来，也就是说尹臣允在前往相城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全部的打算。
只是，落闻扮成牛天意的时候，似乎说了很多暧昧的话啊，什么我拿了钱就回去娶你。
顾暮舞有些好奇落闻扮成牛天意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是真心话呢。
两个人相差了七八岁，顾暮舞不禁摇了摇头，对自己的想法觉得可笑。
看着顾暮舞突然发笑，落闻冷峻的脸上全是漠然，虽然他不明白顾暮舞在笑什么，但是顾暮舞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傻子。
察觉到了落闻的目光，顾暮舞淡笑着回应了一下，说起来从来没有听铭芸和落闻提起过有什么心仪的姑娘，这两个人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你和柳芳姐姐是什么关系？”顾暮舞望向落闻，她估计以落闻的性子应该会什么都不回答。
花厅里沉寂下来，因为察觉到不妙，很多人离开了花厅，那些姑娘们也怕出了事情，回了自己的房间。
故而花厅中只剩了几个人在。
“说不清楚。”落闻望着台上的柳芳，不论什么时候，他的脸上都看不到情绪。
落闻天生便是如此，从来不懂得怎么变化自己的情绪，亦或者说，在感情的反应上，他是迟钝的，等他想明白该用什么表情的时候，很多时候已然晚了，所以一脸寒霜更为合适些。
这句话让顾暮舞感觉到其中的深意，说不清，是因为很多事不能说清，因为雪阁和柳阁之间那条不能跨越的规矩。
莫不是落闻一直对柳芳有情愫，只是因为雪柳阁的规矩，一直将心理的想法埋了起来。
“你喜欢她？”顾暮舞毫不避讳地问道。
又何止是落闻和柳芳之间，就连雪无闻和柳笙儿，甚至于方哲和杜隐隐之间，不也是如此，一条简单的规矩，却让天下多少相爱的情人被迫分开。
若是没了秘密，也就没了规矩吧。
落闻看了顾暮舞一眼，他不喜欢这种自作聪明的女人，只是转瞬他便明白了，这种厌恶不过是因为顾暮舞戳穿了他的心事。
落闻不再搭理自己，顾暮舞的注意力全然都在了花台上。
柳芳牵制着花妈妈，身后的一排女子见状全都冲下花台。
尹臣允走到尹如风身边，狠狠踹了他一脚，这一脚更多的是出于对尹如风这般自暴自弃的气结。
尹如风从地上爬了起来，捧着肚子哈哈大笑：“我早就料到会有今日，皇叔，啊不对，尹阁主你以为你能逃走吗，顾暮舞是你的软肋啊，不把顾暮舞带过来，是要给我机会不是吗？”
尹臣允怔了一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早就让人偷偷跟顾暮舞，给她下了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