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平府后廊的雕花台阁间,能远望到白雾笼罩下的终南山。
婉儿醒来,看到仙丛在一旁垂泪。
“娘娘适才小产了。”
“或许这是命。我做了个好长的梦。我梦到了太子贤,我梦到……”婉儿也流下了泪,“他说让我放弃这个孩子,然后这孩子就没了。”
“都怪奴婢,公主让奴婢回沏兰殿取娘娘的斗篷来,我才去了一个时辰,回来娘娘就……”
婉儿好像没有听到仙丛的话,“他,他说我病了,喂我喝药,他还说,等我的病好了,带我去终南山打猎。。她说我还会有孩子的,可是仙丛,他说,这孩子不该来到这世上……他怎么会这样说,孩子是无辜的。或许我真的错了,先前,我就该出宫去。”
“你若出宫,我第一个不准!适才我被显哥哥狠骂了一通,说你在我这太平府出了疏漏,要拿我问罪呢。”
婉儿定定地望向太平,突然幽幽地说:“府上的丁香花开了,这几日,公主怕是都在用花瓣入肴吧,说几句话,竟都唇齿留香。”
太平愣了一下方道:“哦,是啊,我说你这鼻子还真灵,晌午吃的丁子香淋烩,这会儿倒叫你闻出来了。”
那日的天格外晴好。九曲回廊天光明媚的小道上,一名小宫女怀抱着晾好的朝服匆匆而过。
“站住。”婉儿隔窗喊道。
小宫女听到一惊,停住脚步却见四下无人。
仙丛闻声赶紧过来:“娘娘身子还未缓过来,怎好这样久站在窗下?”
“仙丛,去把那个小宫女叫过来,我有事问她。”
婉儿其实没有什么要说的,只不过想最后看清那件朝服。
不多时,小宫女便被带到婉儿面前。
“奴婢叩见,叩见……”
“我家娘娘是当今圣上的昭容,”仙丛忙道,“与公主是多年旧友,今受你家主子之邀,在府上小住。”
小宫女受到提点,赶紧叩头道:“奴婢叩见昭容娘娘!奴婢因是上月才进府的额,所以……”
“不打紧,看来真是新人,连府中的路都没走熟。你怀中的这件衣服,是要送去给公主吧?”
“是,可是,娘娘如何知道,这朝服是公主亲自吩咐我们洗晾后送去给她的,还一再叮嘱不让我们折叠。”
“这种朝服,折错了一个褶子,再上身就不是那回事了。从后廊杂物间到公主寝殿本可不经过我这里,你却偏偏走错了路。”
“奴婢可是绕了远道?”
“不,这确是条近路,只不过……”婉儿没说下去,只是用手轻抚了一下小宫女怀中的那件朝服,“你且去应差吧。不要对旁人说在府里见到了我。”
小宫女不明就里又不敢多问,只得应声退下。仙丛这会儿也听得云里雾里。
“仙丛,太平与贤真是兄妹同心,都觉得我腹中这胎儿不中留,我们一心防着韦氏,岂料……”
“难不成,”仙丛小声说,“是公主?是公主借奴婢离开的档口,给娘娘下了药?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怎在这样暖和的天气,叫我回去取斗篷?原来,她早知道娘娘能用上!”
“我不怪她,她的良苦用心,我懂……”
“可适才那朝服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回宫吧。”婉儿止住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