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外的一处篝火忽明忽暗。
裹儿与武廷秀坐在篝火边,一面烤火,一面闲聊。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因为‘秦王’用左手拿剑,那日娶亲的公子也是用左手拿酒坛子。”
“只单凭这点?”
“自然不是了,我还看到了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特别……有神?”
“不,因为它们,一个大一个小!哈哈哈……”裹儿笑着跑开了,武廷秀起身去追,他可是在大草原上撒丫子跑过的,姑娘们骑马都追不上他,所以不一会儿,裹儿便被他逮住了。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武廷秀说。
“我怎么没心没肺了?你的哥哥姐姐刚离世不久,你就,一点也不伤心?”
“谁说我不伤心,可伤心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触碰了皇祖母的底线,裹儿救不了他们,便只能祈望他们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是啊,二张就武皇的底线。从何时起,他们兄弟二人竟得宠到谁也动不得了。可他们一日不除,你的哥哥姐姐是不会得到安息的。”
“那你还跟他们走得这么近!他日这两个恶人被正法,你也少不了被牵连进去。”裹儿不无担忧地说。
武廷秀低下头去:“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你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这洛阳城,又是怎么回到大明宫的吗,那些父亲的旧同僚们见太子李显得势,便没有人愿意再帮我,他们甚至把我当作晦气之人,让我走得越远越好,他们说,当年是我让武皇蒙羞,如今回来,武皇定不会轻饶了我。唯有张氏兄弟愿意引我入宫,因为他们得知我有突厥制丹的妙方,又深谙突厥歌舞,进宫来许会博圣上一乐。当然,他们或许真的是以圣上为出发点,或许,不过也是利用我罢了。”
“你觉得那张易之和张昌宗对皇祖母可有真情?”
“说不准。”
“我觉得是有的。皇祖母那么厉害,一定没人能骗过她的眼睛。谁真心对她,谁是虚情假意,她当然能分得清。如果那二张是一般的男宠也便罢了,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任人说去便是了,皇祖母连苏安恒的上书(后文将提到)都能容下,怎就容不下自己的亲儿孙说几句呢,原因只得一点,那便是,皇祖母对二张也有真情,无论他们的亲戚、党羽在外做了什么呢,但丁是丁卯是卯,她不容小辈污蔑他们的感情。”
裹儿说得很认真。她又不无感慨地道,其实皇祖母挺可怜的,若那二张是两具俗骨,便愈说明皇祖母近侧除了婉儿姑姑,实在缺少能通心意之人,若他们二人是真心附于圣上,给皇祖母晚年带来欢乐的同时又让玉体康健,这有何不可!
就因为走了帝王之路,便把天都捅漏了,把满朝文武都得罪了,甚至自己的亲儿女,亲儿孙也都成了仇人,因为他们姓李而不姓武!
“郡主还是少说两句了吧,我们,这也算在议论圣上了。”
“我不怕,那日隔墙有耳,今日四下无人,而且裹儿说的额都是皇祖母的好话。”裹儿说着便笑了。
“你不怕,拿我也不怕。”说着,武延秀低头深吻了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