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毒了,可以请御医来一趟吗,要阿辰靠得住的。”
洛天宁轻轻地紧紧关闭听雨轩的房门,缓缓地走到李灏辰的对面,稳当当地坐定在桌案旁,唇畔在不知不觉中微微翘起,一脸开怀地瞅着面色渐渐变得阴沉的李灏辰,眉头不由得飞扬起来。
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吧?
“宁儿,你无妨吧?”
还没等到洛天宁把事情完全说清楚,李灏辰就果断地打断她的话语,猛然间就闪身来到洛天宁的身侧,一副担忧的神情望着面前的女子。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良久,李灏辰才发觉,在他出声询问的时候,洛天宁的唇角竟然挂着浅淡的笑容,很是迷人眼目,宛若绚烂绽放的粉嫩桃花儿,而且彼时她的双眸忽闪忽闪着盈盈光芒,令人移不开目光。
这个样子——像是中了毒吗?
“宁儿,你想做什么。”
意识到洛天宁刚刚那句话是放在明面上的,于是心中刚刚那猛然间的缩紧感,顿时变得烟消云散,面上的阴沉之色缓缓地退却,望着浅笑不语的洛天宁,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委屈的表情。
“哈哈,阿辰你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洛天宁对着一脸委屈无比的李灏辰撇撇嘴,满脸的无可奈何之情,其实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刚刚看到李灏辰在为他担心的神色,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是欣喜若狂的。
只是可惜他太过机敏,自己的小心思没掩盖住罢了。
其实,他也算是关心则乱吧。
“你想对付洛天芙?”
李灏辰见一脸镇定地笑着的女子,眉头不由得微微弯起,唇角也开始浮起一丝漫不经心的弧度,带着春日般的温度,自从意识到洛天宁那句“中毒”是幌子之后,心情也开始变得无比空前的良好。
洛天宁如此恶毒,正是他想要看到的。他李灏辰需要的女人不是一个只会躲避在他的保护罩下的,而是勇敢聪颖的,可以和他执手相依,渡过关关苦难的。
“是,李月英对我下手,不是一时半会的,若我还不主动出击,想必她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所以本姑娘只好微微出出手,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要她们不能小瞧我。”
说着,洛天宁便一脸得意洋洋地嗤嗤笑起来,她很得意这样的自己,似乎又回到从前了,不管前路如何曲折,想必李灏辰一定会陪在自己的身侧。如此一想,她心里不由微微涌起丝丝温暖的暗潮。随后望着李灏辰的眼眸也开始变得柔和几分,里面的脉脉深情可见一斑。
“需要本王作甚,尽管说就好。”
李灏辰见洛天宁的眼神缱绻无比,唇角浮现的笑意变得更加深沉,自家的媳妇自己还不帮衬着几分,要待何人呢。
“目前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御医,还需要一个洛天芙身旁的丫鬟。”
洛天宁缓缓地凝神说着,谁料她一回过神来,便不可避免地碰触到李灏辰的下颌,面上不由得微微一阵发红,腼腆羞涩的模样,和刚刚那个计划着阴狠的模样大相径庭。
李灏辰见到了,不由勾长嘴角的那抹笑意,呆愣地望着此刻的洛天宁,心情一阵大好。
“宁儿好恶毒的心思啊,你这是落井下石,洛二小姐原本就已经遭受京城人的诟病,你再这样一谋划,恐怕日后她想嫁出去,或许不太可能了。”
李灏辰调侃着面色绯红的洛天宁,眉头不由微微挑动着,想要继续看洛天宁接下来的反应。
“本姑娘就是要这样做,莫非洛王爷见到家妹长的国色天香,顿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洛天宁听到李灏辰如此讥讽的一句话,不由得微微错愕一阵,于是忙不迭地抬头,恰好瞅见李灏辰那高深莫测的眸子,心知自己又被他给耍了,心中怒火缓缓地升腾起来。
“宁儿想多了,今生今世本王只爱你一人就足以,只不过本王忍不住感慨一句——得妇如此恶毒,本王甚为欣慰。”
李灏辰果然是不出语则已,一出语惊鬼神。
“.....”
洛天宁听了,面色不由窘迫的无比通红,他这是损自己呢,还是损自己呢。
“宁儿,”李灏辰轻轻地呼喊着洛天宁的名字,不经意地缓缓就凑到了她的面前,鼻翼轻轻地嗅着洛天宁身上的少女馨香,心情顺畅地再喊一次,“宁儿——”
“阿辰——”
洛天宁发觉李灏辰突然间的靠近,而且她俩之间的距离这么亲近,甚至彼此的呼吸都能喷洒在对方的面颊上。尤其是李灏辰缓缓地凑到自己的脖颈间,他此刻的呼吸悉数在她身上,温温的,好不舒服。
只不过由于过于靠近,洛天宁总觉得他俩之间过于暧昧,心神不由得一阵儿摇荡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唔唔唔——”
正在洛天宁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刻,李灏辰直接覆上女子娇嫩的唇瓣,轻轻地吻起来,蜻蜓点水一般的就快速离开了。甚至还没等洛天宁回味过来那个吻的意味,就这样结束了。
不知道为何,洛天宁感到自己的心底猛然间一阵失落,于是看到李灏辰愈来愈远的英俊面容,猛然间就主动轻吻上去。正要退出去,却被他一口攫住,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的腰肢,重重地加深这个吻的力度。
“阿辰,咳咳——”
良久,洛天宁被吻得面颊发烫,不知所云的时候,李灏辰才缓缓地离开她的唇瓣,冲着她开怀的一笑,便在他的耳侧轻轻地说句。
“你先整理一番,我这就吩咐下去。”
洛天宁在他的身后缓缓地点头,一脸幸福的神情,这样被人宠着也是极好的吧。只不过她还需要做件事情,使整个事情变得天衣无缝。
在李灏辰走后不多时,一位身着淡蓝色衣衫的丫鬟缓缓迈进听雨轩,望着洛天宁恬静美丽的面容,不由得微微感慨一句。
“大小姐,奴婢来给你端早饭来了。”
说着,她就指挥着身后的两三位比她小一些的丫头们。只见她们手里各自提着装饰华美的饭盒,受到那个淡蓝衣裙女子的指挥,连忙对着洛天宁缓缓地欠身,然后轻轻地把手中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笑笑就退下了。
“大小姐,奴婢先退下了。”
淡蓝色衣裙的女子冲着洛天宁缓缓地欠身离去,正走到房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就此停下了脚步。
“且慢,我还有些事情需要问你,你先来坐下吧。”
洛天宁缓缓地从桌案上拿起双筷子,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唇畔间堆砌着满满的笑意,但始终都没有下筷去品尝任何一道菜肴。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致命。
这一点洛天宁还是懂得的,想当初自己吃着发馊发酸的饭菜,心里却是安详的。如今见到这碟碟美味佳肴,却感到兴趣缺缺,似乎自己面前还是和原来一样的饭菜。
“奴婢不敢冒昧,大小姐有什么话就尽管问就好,奴婢定会知无不言。”
淡蓝衣衫的女子缓缓的关上听雨轩的房门,看着面前紧紧凝视着自己的洛天宁,忽然知晓了府里最近传闻的那句话到底还是真实的。他们都说大小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昔日的软弱无能,不仅如此,还变得无比凌厉,那眼神只要稍加落在你的身上,你就会感到——毛骨悚然、坐立不宁。
此刻的淡蓝衣衫女子便是如此,她被洛天宁紧紧盯着,总觉得自己身上就这样被洛天宁给盯出个大窟窿似的。一张清丽脱俗的笑脸变得僵硬几分,忽然变得煞白煞白。
“想来你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但为何要害我性命。”
洛天宁一脸凝重地拿起手里把玩的筷子,缓缓地夹起一块鲜美的鸡肉,气定神闲地轻声说着,面上却是一阵光风霁月,看不出什么别的意义。
正在她要把筷子上的那块肉送到口边之时,那位淡蓝衣裙的女子猛然间用肘子轻轻地碰了碰洛天宁,直到那筷子的肉掉落在地,才哆哆嗦嗦地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一脸哀痛的模样,脸上滑落几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你这又是何苦,我若是吃了的话,你也好回去给李月英母女交差啊。”
洛天宁见状,当然缓缓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望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女子,一脸的为她着想的模样,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许的沧桑之意。
“大小姐,奴婢良心难安啊,当初若不是夫人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奴婢,还给奴婢一些钱财才度过那段煎熬的日子,要不然奴婢早就被糟蹋的没个人形。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如今奴婢却做出这般事情,当真是该下地狱。”
淡蓝衣衫的女子口中的“夫人”,自然便是洛天宁的亲娘林锦茹。
“你起来说话吧,我也不想为难你,只不过李月英害我娘亲,逼我疯魔,而李月英的女儿洛天芙也屡屡害我性命,我一忍再忍,如今若是再默默忍受的话,恐怕命不久矣。”
洛天宁感慨一句话,便伸出一双纤细的柔荑缓缓地扶起跪拜在地的女子,声音悲凉地缓缓陈述着。
“大小姐,若不是李月英那恶人拿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逼迫,奴婢怎会对大小姐下手呢。奴婢本就做好了陪大小姐上路的准备,还请可怜奴婢这一片真心真意,原谅奴婢着了那恶人的道。”
淡蓝女子缓缓地哭泣着,望着洛天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么多年,自从夫人去世之后,大小姐便一直遭受虐待,如今好转一些儿,自己竟然不知廉耻地帮助李月英母女图害大小姐的性命,如今她就是立即死去,也无法还自己一身清白。
“若水,你先起身。这件事情并不全部怪你,若不是李月英拿你全家人的性命威胁你,想来你也不会和她们一道的。”
洛天宁见自己无论怎么去搀扶跪在地上的女子,都无法真正地扶起她下跪的身子,于是只好微微皱着眉头,对着她略微感慨一句,便停下去搀扶她的柔荑。
在真正的洛天宁的记忆里,是有若水这个人的,而且还是无比的刻骨铭心。
记得那一年,冬日冷凛,路人行人少之又少,好不容易天放晴些。林锦茹带着自己的女儿洛天宁准备一起去寺庙里还愿,恰好在路上遇到了一络腮胡子的男子正用厚重的绳子捆绑着一个模样较为标致的女孩,约莫比洛天宁大二岁。
那个女孩子的对面站着一位满脸搽满胭脂水粉的半老徐娘,一看就只是风尘女子。林锦茹心中不忍,便嘱咐好洛天宁待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自己缓缓地朝着那里走去。
当时,洛天宁望着自家娘亲似乎在和那两人说话,没一会儿便领着一位大姐姐回来了。回到府中,林锦茹便为那人取名“若水”,又拿些钱财接济一下若水的家里人。
但那时洛天宁过于年轻,还没和若水培养起感情,娘亲便遭受了李月英的诬陷,被活活打死了,自此之后若水也就随着去了洛天芙那里侍奉。有时候会去茅舍看望她几次,但由于善良的洛天宁劝阻也就作罢。
想起那时,洛天宁微微感慨,真正的洛天宁是真的心地善良,只可惜被自己的妹妹给陷害而死。
“若水,我倒是有一计策,不仅可以要你回来继续侍奉我,还能要李月英不动你的家人,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冒下险?”
洛天宁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收敛起脑海里刚刚的那件往事,略微沉思半晌,缓缓地开口说道,唇畔那抹浅浅的笑意浮起,带了些许的嗜血之意。
李月英,洛天芙,你们可要好好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