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身子一震，想也不想，一下打了个响指，场景倒流，回归现实！
“这是干嘛？发什么神经？”
还没睁开眼，便见到庞强在嚷嚷，我睁开眼，见庞强已经坐起来，他似乎也记得梦中场景，对我嘟囔道：“我好好的打游戏，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啊。”
“沈老师，到底梦到了什么？”宋记者把话筒递给了我。
“不用问他，我来说。”庞强摆了摆手：“就是在一个办公室，我跟他是同事，他早下班了，可是不知为啥又跑上来，拉着我就向外跑，就跟神经病似得，跑到电梯间，就醒了。”
大家听了这话，看向了我。
“沈老师，这意味着什么呢？”宋记者庞强的话里找不出爆点，向我求助。
我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王导。
王导也在看着我，阴沉着脸，墨镜没摘，眉头皱着，似乎对庞强这一个打算放弃。
“据说庞强是边缘人物，我想他忽然变成了公司职员，表达的是一种渴望进入主流的愿望，还是很积极正能量的。”我道。
王导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还没等说话，宋记者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这个点就对了，王导，如何？”
王导抿了抿嘴，点头：“不错，不错。”
“那王导，加起来应该能过吧。”我话音未落，忽听李希喊了一声：“还有灵儿！”
这一声十分高亢，把所有人都唬了一跳。
“这是灵儿的心愿啊，王导。”李希跑到王导跟前，抓住王导的衣角，唾沫四溅：“王导，王导，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啊，我都说好了，说好了。”
“得得得，下午再说，先吃饭。”王导没心情跟他歪缠，一把把他推开，见我站在那里，咳了一声，，笑道：“沈老师，下午吧，下午再辛苦一趟，我觉得这些切入点是够可以的，有六成把我能过，不过也说不准，现在情怀行不通，唉。”
“王导，一起吃个饭吧。”宋记者适当插口。
“走走走，今儿中午请你吃饭。”王导扯着我，向外走去……
李希没跟着去，说是要陪灵儿，我却不过王导情面，只得跟着去了。
吃完饭，王导去酒店休息，我记挂着灵儿和李希，转身向医院走去。
正午夏末，天忽然高了许多，站在街头，一阵风刮过，一阵酒气涌了上来，我想了想，转身向离自己最近的车子走去，进了车里，靠在座位上，熏熏然地闭上眼。
所有的梦里，都在看戏……
所有的梦里，都有一个男人，一双脚……
我甩了甩头，企图把心中的疑惑全部甩了出去。忽听到手机响动，伸手一摁，一阵“咯咯”的笑声传来。
青天白日，却于安静无声里，鬼笑森森。
这是幻觉？
我把手机慢慢地放在了耳边，道：“喂？哪位？”
那边“刺啦刺啦”的声音，像是信号连不上似的，正准备挂了，便听不知所起里，尖锐的童音在唱：“一二三四五，每个人拍拍手，一二三四五，每人个都要死……。”
这声音终于醒了酒，我飞快地打了小张电话：“小张，替我查查这个号码，从内部系统查。”
我把号码发给他。
小张说了一声：“知道了。”顿了顿道：“沈哥，你不会又要作吧？队长可是要打断你的腿的。”
“滚！”
挂了手机，听到小张的声音，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人间。
“一二三四五，每个人拍拍手，一二三四五，每个人都要死……。”
这是谁的恶作剧吧？！推开门正想去灵儿病房，却又忽然止住了，把门关上，望着车前镜发怔。
一只彩色的蝴蝶从门缝里飞了过来，粘在着那玻璃上，像是一颗朱砂痣。
我伸出手，黏住了蝴蝶的翅膀，看着它在自己手里瑟瑟发抖。
忽然，手机又响了，冷萱的电话。
“小沈，怎么样了？”
我犹豫了下，把三个患者的梦说了。
冷萱在那边沉思半晌，道：“如果是你在看戏，患者在演戏，这是一种表演型人格的典型梦境，表演型人格，其实跟李希的癔症差不对，这三个患者的经历里，有做演员的，或者有艺术行业吗？”
“没有，半天不搭边。”
何丽是淘宝店主，鲁成是管道工，庞强……无业。
“这就怪了。”冷萱喃喃。
“不仅是这个，还有……哦。”我忽然闭嘴，鬼来电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
“还有什么？小沈。”冷萱的语气果然急促起来。
“没啥，我看灵儿的身体不太好，怕他撑不住，下午还要催眠。”我转了话头。
冷萱“嗯”了一声，沉默了半天，道：“小沈，灵儿的那个诡异的回应，是什么原因？”
“腹语，护士说，癌症患者临近死亡之前，精神都不大稳定，大多数会出现古怪症状，也是正常。”我道。
冷萱在那边没吱声。
“好了，我先挂了。”我准备挂机。
“小沈你什么时候回来？”冷萱忽然问。
“我跟王导约好了，试播通过，他给李希转正，灵儿不会再折腾，我就回来了，应该很快，冷姐放心。”我道。
冷萱“嗯”了一声，挂了手机。
我推开车门，站了起来，旁边的树枝忽然垂下了来，拂动着我的头发，随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咀嚼，酒气之后，倒也涩涩的清爽。
”一二三四五，每个人拍拍手，一二三四五，每个人都要死……。”
每个人都要死……
什么意思？
手机忽然又响了。
“冷姐？”我奇道。
冷萱从来不是个腻腻歪歪的人。
“小沈，你……真的很快回来，是吗？”冷萱语气有些古怪。
“啊，如果真的结束了不回去吗？”我淡淡道。
冷萱便沉默了下来，却也不挂机，只沉默着，沉默到我能感受到来自手机那边的审视。
我不想被她这么审读着，很难受，这个世界，有些东西，是连大义越不过去的禁地，比如生死情分。
我主动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