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星月死？”小李奇道。
“是。”我叹了口气道：“当时记者都在，玻璃门里都看得清楚，然而那个副总任羌却公然给王队塞东西，他自然知道王队不会要的，这么做只是为了给我们下套——一旦警察判星月无罪，舆论肯定认为警察被收买了，这是一。”
小李静静听着，忽然道：“其心可诛。”
“我为了证实猜测，上网看了看，舆论果然转了风头。本来一直同情星月的，忽然转成了两边，一个怀疑星月贿赂警察，一个仍然对星月同情，所以我想，这可能是任羌的一步棋。”
“然后呢？”小李问。
“我本来只是心中怀疑，可是并没有确定，后来星月几个人格都说自己杀人有罪，我就放下了，结果那天张经纪人忽然带了个叫石慧的女孩来见我，说当日星月最后见到公司的人，我问石慧当时的情况，石慧佐证说星月当时很正常，我心中就有些疑心，因为案子显然已经定下了，他们若是真的帮星月，让石慧这么说，不是帮倒忙吗？”
“倒忙？”
“是啊，这个案子若是确定星月杀人，那么她是疯了之前杀，还是疯了之后杀，意味着量刑的轻重不同。”
“我明白了。”小李道：“他们让石慧来佐证，不是为了帮星月，而是要证明星月杀人时候神智正常，从而置星月于死地！”
“对！”我点头道：“所以当时我对张经纪人试探说，石慧可以做很好的证人，张经纪人立时就说待会儿带石慧去警局，而石慧则没反应过来，还问为什么要去警局，当时我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你认为是谁？星月的公司为什么要害星月？”小李问。
我沉思片刻，摇头：“一切都是猜测，哪怕现在我故意在媒体上露面，说查到新线索，引蛇出洞，让幕后的人对我下手，可是……咱们也没有证据，刹车闸已经毁了，另外，到底是公司，还是公司里的某人，又或者另外有势力存在，都很难说的。”
“那怎么办？”
我看着小李包扎的额头，道：“先休息吧。”
小李一怔，瞪着我。
“你受伤了。”我打了个手势道：“先休息，明儿我让冷姐把星月送来。”
“不是我们去找她？”小李问。
“现在哪儿都安全呢？”我笑。
小李沉思片刻，点头，走进了洗漱间，不一会儿出来，脸上擦得干干净净，脱了外衣，上了床上，闭上眼。
很清秀的男孩，摘了眼镜，闭着眼的时候，会有一种静谧的味道，床头灯在他脸上打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我忽然想起什么，摸出女大夫塞的名片，放在了他的案头，然后脱了鞋，正要躺下，忽见他一边摸索眼镜，一边指着纸片问：“这是什么？”
“看上你的表白呗。”我嘿了一声，拉上薄毯子，闭上了眼。
小李怔忪片刻，忽然脸色大变，怒骂：“沈渊，你不要脸！”说着，脸色涨得通红，愤愤甩门而去。
我一怔，忙下了床，推开门，见小李已经不见踪迹了，心中诧异万分。
小李……这是抽什么疯啊？
什么不要脸？
他怎么连名片也不看，就骂我呢？
第二日，我打电话给冷萱，冷萱动作是极快的，中午的时候，已经到了，星月戴着口罩墨镜，包扎得像是木乃伊，王队和小张也一起来了，小张此时见到我，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摸样道：“沈哥就是沈哥，厉害！不过，听说你对小李表白了，把小李给气跑了，哈哈。”
我一怔，正要解释，忽见冷萱把星月的面罩拿下来，星月一言不发，脸上现出白痴一般的呆滞。
怎么又成白痴了？
我悄声问：“冷姐，星月现在什么人格？”
冷萱皱着眉道：“一直这样呆呆的。”
“冷大夫说，你们上次都是通过问话，没有入梦，这次就拜托你了，先别管好不好的，催眠看看那个星月的梦里到底有啥，能不能想起什么线索来。”王队此时看着我，脸虽然依然板着，可是眼眸带着几分嘉……
“是。队长。”
队长拍了拍我的肩头，带着小张出去了。
“开始催眠。”冷萱扶着星月躺下，对我使了个眼色。
离军令状还有两天，这种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
我“嗯”了一声，窥着冷萱的脸，冷姐对我一直很正常，可是正常得有点过分了，此时脸色跟平日里没有任何不同，可是我却觉得……
“冷姐，你……没事吧？’我开口问道。
冷萱给星月垫了个舒服点的枕头，淡淡道：”什么事？”
我听了这话，反而张不开口，想了想，干脆不说了，低头看着星月。
星月现在的眼眸，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像极了那天晚上对我求救的那个，只不过那个人格是绝望的，而现在，则是空心娃娃一只，五官轮廓还是那个人，可是魂魄像是被抽走了，嘴唇张开，眼睛无神，披头散发，穿着一身长裙，可是再也不是那个美艳的明星。
“怎么会这样？”我奇道。
“这叫人格空置期。”冷萱耸了耸肩，道：“她先前的人格迸发的太多，现在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会恢复吗？”这方面我不如冷萱，所以会问。
冷萱沉吟了下道：“恢复什么说不好，因为我不确定那些人格是已经自相残杀完了呢，还是都藏了起来，也许那些人格在潜意识里正在残杀，不知道谁会胜出。”
我点头。
“开始吧。”冷萱打了个手势。
我拿出钟摆，正要拨动，忽听冷萱又道：“小沈你昨儿没事吧？”
我撩起眼皮，冷萱正垂眸给星月摆动着躺卧的姿势。
“我没事的，冷姐。”我答道。
冷萱“嗯”了一声，再也没说什么。
我看着面无表情的冷萱，不知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她若是不说，也许我还存着疑惑，却也有些侥幸，然而她这么一说，我忽然心乱，竟坐在那里呆滞半晌，没有拨动钟摆。
“小沈？”冷萱提醒了一句，
我吁了口气，看了床上的星月一眼，拨动了钟摆。
“滴答”“滴答”“滴答”入梦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