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被无尘大师这一问给问的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着萧悠,悄悄做着口型:“不好吧?”萧悠沉吟了一瞬,将经文转手放在容婉怀里。
“想来母妃也会喜欢的,你就去送吧。”
容婉顿时觉得手中的经卷极其沉重,低头想想,点点头答应了:“那就劳烦大师帮忙指引吧。”
因为师父提醒,这佛缘寺佛光浓厚,无尘大师又是真正有道行的高僧,自己也不敢想当初对普生寺那一对和尚那样用些小手段。
容婉老老实实的跟在无尘大师身后,走到金佛面前,旁人看不见,可容婉却看得清清楚楚,如今的自己就像被金雾裹住了一样,一举一动都有一些涩滞。外人看来,是容婉无比郑重,雍容优雅的慢慢讲卷册放在架子上。
就在容婉将卷册放在架子上的一瞬间,忽然一阵花香扑鼻而来,紧接着,一声悠扬的凤鸣,从经卷里飘扬出来,然后众人就清晰的看见,一只火凤凰冲天而起,凤凰口中衔着一株牡丹,绕着容婉盘旋一圈后,一飞冲天,渐渐消失在金佛面前,而花香却依旧存在。
容婉从花香出来的时候就开始蒙了,对于后来出现的凤凰已经没有丝毫的反应了,木木的看着凤凰围着自己绕了圈然后消失。
萧悠站在容婉身后。目光闪烁,险些难以自持,凤凰,牡丹,都是极其祥瑞的吉兆,母妃这卷经文,让容婉身处在容国府那样的泥沼中,也可以自持其身。
众人都在发怔,还是无尘大师,先出声将众人的神引了回来。“容施主果然是有福报的人,难怪当初舍利子喜欢亲近。”
容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呵呵笑了一下,将无尘大师的话岔了过去,眼巴巴的看着萧悠。
萧悠被容婉求助的小眼神勾的心里头软软的,转身对无尘大师说道:“今日麻烦大师了,我母妃的意思是,将经文供奉几日,再找人来请回宫去。”
无尘大师点头表示没问题,就让主持送萧悠和容婉离开。
容婉出了金佛殿,刚走到外间,就见外面来上香祈福的香客,议论纷纷,仔细一听,才知道,金佛殿里传出的花香馥郁浓厚,牢牢的拢在佛缘寺上空,而那只衔着牡丹的火凤凰,也并不是消失在金佛面前,而是又冲破了建筑,扶摇直上。
这下可好,人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容婉低头跟在萧悠身后,好容易出了佛缘寺,容婉鼓着脸,叹着气,好不忧愁。
萧悠见了好笑,特意逗她:“你这下可真成了祥瑞了,以后再有人对你泼污水你可有一大堆人替你作证呢?怎么还不高兴了?”
容婉毫不掩饰的白了萧悠一眼,没好气儿的说:“凤凰意味着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宫里皇后还在呢,你母妃的经卷,我一放,放出风凤凰来。你母妃在宫里可怎么好。”
萧悠对容婉一心一意替自己着想从心底就很感动,对于容婉的担心,虽然并非没有道理,可是母妃在深宫多年,手段也了得,只怕没什么大事儿,唯一担心的就是涉及到容婉。
萧悠想了想,开口开解容婉:“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在容国府待嫁就好,你若不放心,我派几个暗卫去保护你?”
容婉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还是拒绝了,“暗卫就算了,没那么大阵仗。罢了,既然你说不用我担心,那我也就不想了。”说完转头看了看佛缘寺,嘟囔了句再也不来了。
萧悠没听清,就问她说什么呢。容婉连忙岔开:“你说带我来踏青,现在你母妃的事情办好了,我们去哪儿玩?”
萧悠见容婉提起踏青来,喊来墨池,牵来了两匹马:“说是踏青,其实,是带你去吃好吃的。前几日父皇给我放了几天假,我让墨池提前打听好,京郊临近的几个村镇上有什么出了名的好吃小食。”
一听说是吃的,容婉口水顿时泛滥了,拉着萧悠的衣袖,就往马那里走,边扯边说:“哎呀呀,别站着说,边走边说。”
容婉利落的翻身上马,墨池递上缰绳马鞭,容婉笑着对墨池说:“这几天辛苦你啦,跑了那么多地方。”
墨池仰着脸笑着,对容婉说道:“容二小姐客气了,奴才也是托您的福,才有了好口福不是。”
萧悠将马鞭轻轻的甩在墨池背上,骂了句猴精儿,墨池捂着头嘿嘿的笑着跑到后面去驾着马车,跟在萧悠容婉身后。往京郊临镇驶去。
沿途,浅溪潺潺,清澈见底,几条小鱼呆呆的停在水中,咕嘟咕嘟的吐着泡泡。
容婉一人单骑扬着马鞭飞快的越过小溪,惊的小鱼们纷纷避让。萧悠也被这一望无际的园林带起了心中以往深深压抑的情感。
先不说两人在外走街串巷寻着美食,当初在佛缘寺见证了那一幕凤衔牡丹牡丹的上香百姓,将这个消息飞快的传回城里。
还不到晚饭时候,上官夫人就在容国府听见了这个消息。一直克制着自己怒意的上官夫人终于压不住火了,一把将一直极其喜爱的玉石棋盘整个掀翻在地。
棋盘崩裂,棋子蹦的四处都是,嘭的一声巨响,外头洒扫的小丫头都惊了,凌霜忙挨个瞪了一遍,狠狠的威胁了几句,才进去伺候。
就见上官夫人隐在阴影中,眸子里的两团怒火清晰可见,凌霜心里也哀叹一声,自从二小姐换了性子,在这府里,自己都能感到上官夫人心中深深的不安,寸步难行。
凌霜蹲下身将棋子一颗一颗捡起来,重新放好,再去看那个棋盘,一条深深的沟壑横在棋盘上,再也没法用了。
上官夫人从刚才那一击泄了一些火气出来之后,呼吸间已经平静了许多,突然笼罩上来的无力感,让上官夫人紧紧的扣住了扶手,明明是夏日,可却不知从何处,凉意一点点的浸透了全身。
上官夫人颓废的靠在扶手上,忽而问凌霜:“老爷不在府里么?听到这消息,竟然没什么动静。”
凌霜惋惜的将那个棋盘让人找手巧的匠人去看看能不能补上,听见夫人问话,微微摇了摇头:“是呢,老爷在外面应酬去了。不过,既然能传到府里,老爷想必也听说了。”
上官夫人闭上眼,再不开口。
而就在这时候,廊下一个抖的不行的声音飘了进来,凌霜见上官夫人眉头忽然蹙紧,忙快步走出去将人拉到一旁。
“夫人在里头歇息,你也不看看光景儿就来回话。有什么事儿这么急?”
那个小丫头被凌霜这么一说,更胆小了,断断续续的才将话说明白。原来是外头忽然来了一个道人,也没走正门,凭空出现在院外,小丫头吓得不行,所以才慌慌乱乱的来回夫人。
凌霜听见这道人凭空出现在正院外头也是一吓,猛地一转头,果然,院门外海棠树旁,一抹墨色道袍,凌霜虽然也怕,可也是跟在上官夫人身边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克制了下来。
安抚着让小丫头去屋里歇一会儿,这事情不要对别人说,看着小丫头进了屋,才扭头去见夫人。
“夫人……”凌霜先试探着唤了一声。
上官夫人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嗯了一声。
凌霜接着就把外头有个道士凭空出现的事情回了,上官夫人这才睁开眼睛,诧异的看着凌霜:“道士?还直接出现在院门外?!”
上官夫人只想了一瞬,就让凌霜去将他请进来。
当凌霜带着那个道士进门后,上官夫人并没有动,只是上下打量着那个道士,也没瞧出跟之前的那两个天星观的有什么不同。
那道士也沉得住气,任由上官夫人打量,一甩袍袖。
上官夫人也瞧不出什么,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不知,道长是在哪里记名?”
哪怕上官夫人口中的敷衍那么明显,那道士也不曾生气,只是平平淡淡的将自己所处的道观说了,上官夫人却并不曾听说过,顿时失去了兴致,端起茶盏来意思让凌霜送客。
凌霜还没开口,那道士就忽然开口:“夫人本来是富贵之相,可如今被妖孽欺压,落得大权旁落的境地,竟然没想过将那个妖孽撵出去么?”
上官夫人猛地抬眼看了过去,眸中晦涩阴狠,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压的极低:“你说什么……”
凌霜乖巧,连忙转身出去守着门,留那个道士跟上官夫人在屋里谈话。
道士微微一笑,从袖子里取出一瓶子药来,轻轻放在桌子上,“这药是专门克妖怪的,夫人不妨试试。”
上官夫人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方外之人,才客客气气的,你张口就说我容国府有妖怪,胆子不小,圣上金口玉言犹在,你就视若罔闻?”
道士被说的一愣,继而摇头晃脑的摆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转身往外走:“药给夫人留下了,用不用,夫人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