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长老默然,很久才说话:“小姐,不是我不教,你知道意府的规矩,不允许救外人的,特别是现在他还在府内,如果要是被老爷发现,老夫也担待不起啊!”
“放屁!谁他妈是外人!他是我们的客人,是来我们意家参加比赛的,他要是死在意家,你担待的起吗?!啊!”她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对着他一阵谩骂,歇斯底里地狂吼。现在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救人。
老药师吓得马上跪下,神色慌乱,却好像依旧不为所动。“小姐!这是永城三大家族千百年来留下的规矩,不仅是我们意家,云家和林家都是这样,不留外人借宿,不救外人姓名。”只是一股脑地低头,耷拉眼睛,叹息声混着无奈在房间里悲伤地萦绕。
“你……”意雨真想拔出一把剑当场砍了他。她利用那么宝贵的时间从合欢楼跑到他的住处,平时拼活地把他拉过来,就是为了救他!现在******竟然跟他说救不了,无能为力,她怎么能忍,她怎么忍得住!
她什么都懂,她什么都知道。三大家族所有的共同规矩,三大家族,互为一体,所有的规矩都是相同的,不留宿外人,不救外人性命。
他不是外人,他是我最爱最爱最爱的人!
他是我的一切,我不能失去他,他永远都是意雨我的人。眼泪与咆哮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她恨自己懦弱,她终究还是没有叫出来。
因为所有的到了她的口中,都变成了苍白无力的说辞。“他代替林家参赛,他是林家的人!”
不,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他骨子里流的不是林家的血,他和林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不管有没有穿插金钱利益,那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关系,甚至在他们看来就连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
林家从来没有把程子凡看作他们的人,因为他们知道他不配,他天生就是一个贫民窟里出来的人,永远都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更不可能成为金字塔最顶尖的人!
“庸医,我杀了你!”林清突然将雪花轻靠在墙边,手上星之剑闪动,森森剑气迫在眉睫,其他的咽喉仅仅只差了一公分。老药师没有反抗,因为他是林家的族人。
他只是超然的闭眼,就好像闭上眼睛的时候自己人达到一个与世,隔绝超然物外的境界。
“林公子,家规不可抗,救病可以,救活人万万不可!”他字字珠玑,斩钉截铁,大有一副视死如归,大气凛然之气概。
他懂什么叫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也懂什么叫做违反家规定会处死,他更懂得什么叫做人间的七情六欲。可是这一切,对于死亡而言,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仿佛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星之剑消散了,她还是下不了手!他忍不下心!他也恨自己无能。为什么对方能够视程子凡生死于不顾,而自己却不能冷血无情?
“他不是不想救,他是救不了!元长老,我张某人说的对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皓岚出现在了门口,房间的门是虚掩的,所以他轻而易举的人就能够进来。月光下的他,被一泻千里的光分成了两边,多么朦胧,虚的好像假象。
元长老突然呆滞的眼神中依稀闪过几道明亮。就好像眼中的一片虚无迅速被晕开凑出来了澄澈空灵的白。
老药师没有说话,面容冷峻之下,威严肃穆地点头。
张皓岚走进来的时候,衣袖飘飘,宛若仙人。“元长老并非医术不精,只是他过于损耗星力之下释放出来的****已经攻入脾脏。以他对星药的造诣,怕是难以治愈。”
当所有的人都惊讶于这个身份特殊的人是如何进来,又是如何光明正大闯入合欢楼时,雪花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她笑了,一种难以捉摸的笑。
那种笑带着一种信任,更带着一种祷告和使命。仿佛微笑之下,所有的人都会被纯洁掩盖,忘却了伤痛,淡化了悲哀。
她没有力气对他说出一个字,全身已经僵硬了连一寸肌肤都难以动弹,脸上那个笑是她牵强地拉着脸部肌肉向他做出的欢迎。雪花从心底里相信这个程子凡认的皓哥。
从第一次遇见的喝完一口茶后的突然晕倒,到突然惊醒发现已经夜幕四合,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诠释着什么。
意雨和林清选择了四目相对,似乎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就他们两个人完全不知道来这个身份。咱们两个都选择相信如果此时程子凡还醒着,估计会热泪盈眶地扑过去,给予这个陌生人欢欣鼓舞地拥抱。
为了消除这里不认识的人的疑问,张皓岚选择了隐瞒了事实的真相。因为这里知道他身份的人一个不会说,一个不敢说,还有一个说不出口。所以就算他信口雌黄也绝对没有一个人拆穿。
“各位不必惊讶,我是云少爷的贴身书童,前来这里,是为了今天的事情表示抱歉,并给予他以帮助!”
他的脑子也是灵光的,他不是不知道两大家族的后羿都在这里,而且他们的随行应该都记得一清二楚。唯一有不在场而且有资格进入这里的就只有云家,选择这样的时机,简直就是天时地利,就差人和。
意雨本已平复的心情突然暴涨。“你们还好意思来啊!我们这边的人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了。”她突然顿了一下。“哼,你们是看笑话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不起,出门左拐,好走不送!”意雨现在看见他们云家的人就火冒三丈,现在别说是要成亲,就算是看见他们气就不打一出来。这门亲事,在这一刻,就已经蔫的差不多了!
他自然不为所动,毕竟当局者迷,更何况他也是个局外人。其实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也包括已经昏死的程子凡。这一场比赛,他一直都在看,只是躲在一个无人发现的角落罢了。
“可好像这回程公子也重伤了我们少爷!”摆出一副清心寡欲,既来之则安之的表情。
意雨被他的话堵得心悦诚服。他说得也对,程子凡现在重伤在床,对方也应该好不到哪去,受多处重伤,估计现在快血流成河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好受了些,毕竟一物换一物,他们怎么算也不算亏很多。
张皓岚见此有效,便开始继续忽悠他们。“公子说比赛的时候本应该遵守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却因一冲昏头脑才导致程子凡受如此重伤,所以深表愧疚。”
他望了一眼眼睛眨巴的雪花,向她微笑地点了个头,表示了自己的好意。
“所以……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林清见他啰里啰嗦了半天,也没讲到重点上,直接一语中的。他知道现在程子凡病情危急绝对等不得。要是这个人真的是云家派过来使的患兵之计,你那程子凡真的就危险了。
张皓岚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又像是直接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径直走到程子凡身边,他也冒出了冷汗。
现在的形式根本就是迫在眉睫,他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低,全身就好像封印在了冰窖里,冒着森森白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他以前见过类似的情形。
一般发病的星师只是身体有略微的冰冷,低于常人体温几度,只要外界稍加星力,注入体内,正常服用镇星丹一到两周便可正常痊愈。可是现在的状况,简直严重到无可附加的地步,他之前走进来的时候说元长老无可治愈只是有些夸夸其谈让所有人更加相信自己的虚假身份罢了,没想到竟然严重到如此。
他微微探出双手,准备在靠近他心脏部位的20到30厘米左右注入一小部分星力,却被元长老出手制止,他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他,没问题。他的手才缓缓地松开。
元长老也觉得有种莫名的信任感,那是一种毋庸置疑,不可否认的威严,一种来自于强者的神圣威压。
星力流开始注入的时候,一切显得很平和,完全被身体吸收,身体周围散发出熠熠的星光,所有的人看在眼里,平静了好多。
没想到,时间不到一分钟,就发生了大反转。在张皓岚增强了星力流的力度想尽快破封使之身体恢复原状时,他的心脏部位跳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咚……咚……咚……咚……”急促而富有力度。
心力再每心脏跳动一次之后迅速迸射出来,形成了极强的星光流,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外辐射,完全将之前所吸收的一切星力全部散射。
“噗……”程子凡突然吐出一口鲜红的血,继续陷入昏睡。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意雨几乎是瞬间跑到他面前,询问状况。
他摇头。
“现在不是很清楚,一般所有的星师星力的来源是心脏,而星心这是星力纯洁的集结体。虽说他比赛星力损耗严重但也不应该会排挤外界星力的注入!”
意雨急中生智。“我听过这个,以前父亲给我讲过,无论星力损伤多严重,外界的星力都是可以补给的!”
元长老点头说,“可能是****攻入心脏导致心脏短暂时间的萎缩!”
“那怎么办?星力一旦不能注入心脏,星师星力一旦枯竭就跟常人没有了血液一样,会死的!”意雨想法顺水推舟,她脑子里现在想的都是程子凡,无论他们得出怎么样的结论,她第一个小子总是他可能会死。她太担心太在乎他了,以至于她可以为他放弃,任何东西,甚至是性命。
“这个不用担心,元长老虽然资历深厚,对于星药造诣高深,但是对于病症的治疗应该还是有所欠缺的!”
他说完以后元长老没有半点的反驳,尴尬地低了头。
他接着说“你看他心脏跳动的速度如此之快,虽然有星力迸射出来,那也是之前我注入的,所以他身体内的有一些星力还是聚集,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涌向全身各处。”
“也就是说,他不会死?对吗!”一语被他左转右绕的,脑袋一时半会还没转过来,只是结论性地问了一句。
他沉默了半天,就像是在思索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而已整个人就像蒙了一样,就像一个罪恶深重的死囚听审着最后的宣判。
“可以这么说……”他的话还是说了。
她脸上又挂上了一丝微笑,这是她今天的第一次笑,她甚至都以为,从今以后她都不会笑了。
可是她错了,但她高兴。宁愿自己一直这么错下去,永远找不到正解
分校的夜已经染上了一层浓墨重彩的黑,宛若眼眸中深邃的瞳孔。天空若有若无浮过几片淡云,今夜疏星,与平常有异。
一幢高大的教学楼里,只有一层灯火通明,与夜的静谧格外不搭。这个楼层全部都是办公室,也就是说,老师们几乎都在这里办公。分校的老师下班时间一般都是黄昏,可是今晚,却好像达成了共识一般都在挑灯夜战。
没错,的确有老师在挑灯夜战,不过不是全部,仅仅只有五个。校长,曾天琪,慕容飞和叶青。他们围坐在一个大的圆桌上,校长坐在正北,其他三人各坐一方,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们几个都去看了今天的比赛。只不过叶青半路逃窜了,其他三个人也都见证了程子凡和云东如此惊心动魄的比赛。比赛赢了,曾天琪却没有高兴得起来,毕竟她对面坐着一个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女人,她做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完整地从脑袋里过滤之后再呈现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以保她不会看出什么纰漏。
是校长先开口讲话,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干没有把握的事。所以在他开口说话之前,他都密切注视着三个人的神情,等他们三个完全调整到一个波澜不惊的状态的时候,口中的话才慢慢地蹦出来。
“你们说你们是怎么当老师的,这么危险的情况你们在之前的教学中为什么没有提及?是你们粗心大意?还是你们的教学失误?你们说!要是因为学生出了什么差错,你们担待得起吗?要是他们家族的人来学校找麻烦,找的不是我吗?你们这些老师怎么也不让我省心!”他本来是想遏制住内心怒火的,可是当口一开,就完全收敛不回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最后有的没的,好的坏的都说了出来。
话说完之后他就反悔了,可是狠话都放出来了,再收回也是做无用之功。
所以他尽量屏声敛气,用自己最和蔼可亲的语气对着一群老师说:“刚才我说话语气可能有点重,不过你们真的应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晚召集你们来办公室开会。”他稍做思考,接着道:“虽然接任校长职务资历不深,但好歹也听说过,多年以来三大家族比武大会上,从来不会有家族成员重伤成这个样子,今年,恐怕有沦为世人的笑柄!”
三人只是默然不语,或低头两眼无神的看着反射光线的光滑桌面,或抬头炯炯有神地望着他炙热澎湃的眼睛,抑或凝神闭目,像是打坐休闲。
校长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会,他不是不负责任,而是她完全信任老师们的教学,上一次开会是在五年前,一学生在外遇袭身亡。所以可想而知,每一次开会,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有老师请假,也没有老师敢请假。
“校长!”慕容飞站了起来。“其实曾老师在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是准备全力救援的,但是被我拦了下来,我怕会打乱比赛规则!”说着说着,他就泪眼婆婆,一脸懊悔。“对不起,要是我没有阻止她,或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今天的这个事情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我甘愿接受所有的处罚,我决定从明天开始辞去一班班主任的职务!”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也在滴血,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热爱这个职务,他当年拼死拼活地进了永城分校,现在却因为这个理由他要辞退这个职务。
但他不后悔!他望了一眼曾天琪,心里得到了安慰。为她做任何事情都值得,更何况只是辞去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呢?
曾天琪被他的话当头一震,竟一时半会开不了口。她不知道要讲什么,只觉得自己就快淹没在内心的空虚之中,慢慢变得漆黑,深沉的和天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