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的。”冷博文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他害怕李嫣把弟弟的话当真,害怕她以为自己会因为她瘸了,就嫌弃她。
“你去了也没用。”李嫣道。
冷博文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胡人少年郎,是因为有了他吗?
李嫣的声音那么平静,比易文早上与他说的,今日是个好天气,还要平常。
去了也没用。
冷博文低着头,有些不甘心,道:“就算我赢了,你也不会选我?”
“不是的。”李嫣道:“你赢不了。”
爷爷对正初进行了非人一般的训练,怎么有人能赢呢。
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说了。
今日开始,已经在教授正初暗器与用毒了。
跟他比,非死即残啊!
“你如何得知我赢不了?”冷博文道。
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是有信心的,若不是到了他父亲这辈,为了躲纷争,甘心当乡野草民,他祖上的枪法,如何能没落。
想当年,他爷爷跟着太祖皇帝……
若不是被奸人所害,他们也不用隐姓埋名逃命了。
李嫣道:“因为没人能赢得了。”
江百草的设定便是如此,没人能赢。
正初就算不愿意学下毒,也被江百草威逼利诱给学了。
普通的江湖人士,有谁能赢。
“你不相信我,没事,我会让你看到的。”冷博文不想再多说了,他信奉的,是做比说管用。
他快步走了,翻身夺马,绝尘而去。
“仙君,他怎么就不明白,他真的赢不了。”正初道:“我不会让他的。”
“姑娘,我看他是认真的。”冯清道:“他问我借银子,说是要去把祖传的枪赎回来,本来说明日出城的,现在被你一说,我估计他连夜出城去了。”
李嫣道:“随他吧。”
到时候他就明白了。
什么所谓的比武招亲,不过是个幌子。
江百草之所以同意她出来,也是为了让她躲纷争,估计到时候,她这个江家孙女,都不用露面。
“真的到城里住了?”冯清惊喜道:“是住在太湖边的宅子?”
“嗯,不过是暂时的。”李嫣拉着冯清的手,道:“冯姐姐,我想开个酒坊。”
“嗯?”冯清似乎没听明白,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好端端的,开酒坊干什么?”冯清惊讶,“这可是个累人的活计,你现在的身子……”
“赚钱啊!”李嫣把帷帽掀起来,莞尔一笑。
她这一笑,夕阳也为她失了颜色。
“我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她拉着冯清的手,撒娇道:“我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
“我这儿还有呢。”冯清皱眉道:“姑娘,别诳我。”
通常她这样娇滴滴地笑,事情就不会单纯了。
赚钱?
骗谁呢。
“姑娘,酒坊不赚钱!”冯清认真道。
李嫣道:“那是因为他们酿不出好酒。”
“先不说这个了。”冯清以为她一时心血来潮,暂时不去理她。
冯清对李嫣耳语道:“你上次给我的方子,试了很多天,好的人越来越多,我看是成了。”
李嫣道:“看看日子也差不多了,你把方子献给卢知府吧。”
“献给他?”冯清皱眉,不情愿道:“以他的性子,这方子是全苏州的名医所想出来,他上报的时候,肯定要居功。”
这不就亏了么?
他什么也没干呢,空得一个美名,上边哪里会知道她们的辛苦。
说不定,不作为的卢知府还会因此得了封赏,步步高升。
“就是让他居功。”李嫣道:“他越把功劳算在他头上,对你越好啊冯姐姐,我们要的是百姓记得,不是皇帝记得。”
被皇帝惦记准没好事。
冯清道:“我知道了,可需要我敲打他一下?”
“不必了。”李嫣道:“太刻意了反而不好,就当卖了个人情给他,日后他再看云清阁,定然也不同了。”
“好吧,我是觉得,没人记着你的好,可惜了。”冯清道。
这些个流民,还对着自己的恩人风言风语,真是看着都让人生气。
“你要快些把方子给卢知府啊。”李嫣道。
要赶在逸王娶侧妃的当日,让京城得到这个消息才好。
疫病有治了!
逸王娶了侧妃,真是个绝好的日子!
此时,在京城的燕嘴巷,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源源不断地往李宅送。
从下午就开始往里头搬,快日落了,还未搬完。
住在燕嘴巷的,都是达官贵人,什么大场面都见多了。
不过看着逸王下聘的阵势,也有些惊讶了。
娶侧妃的聘礼,居然比娶逸王正妃的时候,还要多些。
逸王这是在告诉全天下的人,他不会委屈了李娘子啊……
原本市井之中,对于逸王的负心薄情还颇有微词,如今看着样子,逸王没有丝毫要委屈李娘子的意思。
关于他的薄情风流,也没那么多人批判了。
“江兄,你还是去逸王府一趟吧。”
李茗源手里拿着聘礼单子,他本来不想管的,可来人非要他清点,他看着满屋子的聘礼箱子,他觉得头昏眼花。
亦乔被逸王带走了,到现在也没消息。
逸王也没把人送回来,也没传话回来。
李茗源是想自己去看,但是又不敢。
江许诺道:“好吧,我去走一趟,可这天色已晚了,不如明日再去吧?”
“连夜去正好,能掩人耳目。”李茗源道。
只怕你白天去,逸王还不让你进门呢。
江许诺回去拿他的药箱,就出门了。
逸王府竹苑。
段泓在院子里看着青竹,看着飞鸟,看落日余晖缠绕着矮墙。
屋子里,亦乔还未醒。
“王爷,让我进去伺候姑娘吧。”新巧来了,她低着头,认真道:“我与她相熟,她醒来看到是我,或许好些。”
段泓飞快地抓起新巧的手,迅速地把她的袖子拉了上去。
她的胳膊上,有烫伤的疤痕,触目惊心。
“是你冒死救她?”段泓问道。
新巧飞快地朝后退了,把手收了起来。
“这是我不小心烫伤的。”新巧道,纵然她掩饰,可眼神还是有慌乱。
“你到底是谁的人?”段泓冷声问。
若她真的只是秦妃的人,她何必救李嫣呢。
秦妃想尽办法要除了李嫣。
若如她所言,她愿意投靠自己,做一个双面的细作。
那她应该在自己一回府,便立刻表明她的忠心才是。
拼了命去救,又不肯承认。
“说吧,你到底是在为何人做事!”段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