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骆义山惊讶道,他从那庙里的佛台上跳下来,差点跪在李嫣面前,他道:“你再说一次?”
“若我能把你治好,你是不是就肯真心服我了。”
李嫣再重复了一次。
早在她说第一次的时候,这破庙就突然安静下来。
而她再重复了一次,这话掷地有声,比昨夜的惊雷更响,每一个字,都如同一个清晰的鼓点,打在人们心上。
李嫣给他们的,不仅仅是温饱,还有对生命的希望。
“别说要我服你了!”骆义山道:“若你真能做到,我这条命真是你的!”
“真的可以治好?”冷博文激动道。
“真的可以治好!”
冷易文的这句,不仅仅是问句,已经带着胜利的欢呼了。
“真的可以治好……”
人群里有人在笑,有人在低喃,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甚至传出了低低的抽泣声。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病有治好的一天。
他们可是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挚爱,因为病痛,死在他们的面前。
本以为自己也会如此,只是时间早晚的事罢了。
现在忽然有个人,告诉他们,不是的,你们可以活,你们不用死。
这种感觉,如同在云里雾里。
仿佛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一场梦。
李嫣朗声道:“他说得对,我对你们如此,的确不是单纯的发善心,我有我自己的私心。”
她一开口,所以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仔细听她的话。
因为极其安静,使得她听起来有些虚弱的声音,也变得铿锵有力。
“我的确能治好你们,但只是你们,我自己一个的力量有限,我想救你们,可是更想救天下苍生。”
李嫣毫无隐瞒,她娓娓道来:
“你们试着想一想,如同你们一样,正在受苦的人有多少,他们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遇上我。
我希望大家能帮帮我,我们一同找出行之有效的办法,调制出适合众人的药,能让所有得了疫病的人,都能好起来。
换句话说,我确实有私心,说得再清楚些,我想用你们来试药。
因为你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几乎代表了所有的人群。
若是有谁不愿意的,害怕的,不勉强大家,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以防大家信不过我,待会儿,我会当着大家的面,把他治好,以此来证明我没有故意骗大家。”
李嫣说完,把手指向了骆义山。
所有的人都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了,许久之后,还是死一般沉寂。
她就那么坐着,带着黑色的帷帽,帷帽的薄纱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那些有力的话语,闷闷地传到每个人的心里。
她温柔的声音,唤醒了大家的理智,从刚才的惊喜之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每个人都在观望,大家都想瞧瞧,她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把人治好。
如果她真的有本事把人给治好。
别说给她试药了,这条命都给她,那又如何。
都是俗人,那些拯救苍生的事,他们管不来,只想管好自己,想好好活着,想明日也能有这样的烧饼与馒头。
“你叫骆义山是吧,你不怕疼吧?”李嫣起来,把帷帽拿下来,走到骆义山的面前。
她的脸上还蒙着布巾,一张小脸,只能看得到那双充满力量的眼睛。
冷博文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原来她不是如他们所猜测的,看上了谁,她没有那么狭隘。
可她却是为了利用他们。
能如此坦荡地说出来,能如此坦荡地承认自己的私心……
她是个好人,起码没有试图欺骗,没有把人蒙在鼓里。
骆义山看着李嫣的双眼,他丝毫不怀疑李嫣能把他治好。
她若是没有真本事,是不敢在大家面前说这些的。
“你能把我治好算什么本事?”骆义山把头别过一边。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说出这话来,大家都觉得他疯了,那么好的机会啊,他不要么?
“老三,现在不是你耍脾气的时候。”冷博文道。
骆义山盯着李嫣,大声道:“我患病时日尚早,你能把我治好,算不得你的本事,你若能把我们这里病得最重的人治好,我就服了你了,试药什么的,我第一个愿意!”
“你还算是个汉子。”李嫣眯起眼睛,笑了笑,她转头看向那些流民,道:“我就依你所言,把病情最重的人给治了。”
骆义山脸上发烫,算是个汉子。
自己还差点冒犯她了,她现在居然肯当着众人的面,夸他是个汉子。
经过李嫣的提醒,大家都明白了,原来骆义山不是不想医治,他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快死的人。
冷博文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好样的。
“病情最重的人在何处,快带我去。”李嫣道。
她感觉没精力了,再不赶紧给人医治,她又要睡着了。
“跟我来。”冷博文带路。
花知错赶紧扶着李嫣,往里面走去。
老江头担忧地跟着。
别人什么情况他不清楚,李嫣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她这次醒过来,并不能保持太长时间的清醒,只怕她很难支撑到施针结束。
绕过前厅,到了后面破烂的小屋。
有两个快死的人,被隔离在了此处。
才走到门前,就能闻到里头传出来的恶臭,还有细碎的痛苦呻吟。
“姑娘,让老奴进去就行了。”老江头担忧道。
里面两个都是男人,他们口鼻处因为不停的呕吐,已经开始溃烂。
远远就能看到里面的惨状。
“姑娘,咱们别进去了。”花知错抓着李嫣的胳膊,想把她往后拖,让她离得远些。
她可是怀着身孕呢,身子又虚,万一……
“我不进去,怎么给他们把脉。”李嫣道:“没事的,知错,你若是害怕的话,就在外面等着吧。江叔,你陪我进去。”
“何必如此……”老江头不理解。
“能救人就是好的。”李嫣轻声道,她笑了笑,看着老江头道:“作为医者,如何能见死不救?”
“老奴是担心你。”老江头道。
李嫣摇了摇头,抬脚迈进了那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