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逸王府里都在谈论。
昨夜逸王疯了,蒙将军也疯了。
这两个平日里最冷静的人,反常到让府里人感到害怕。
吴福晨起,路过王府各地都听到奴才丫头在讨论。
“哎,昨夜王爷可是急红了眼,从未见过他发这样的火。”
“可不是吗,可吓人,说打板子就打,赶出去好多人。”
“别说,连吴总管都差点挨了板子。”
“门房这群人赶出去也好,平日里作威作福,我们出去,或是家人来寻,都要给些好处。”
“话说,王爷是为何事生气?”
“据说是为了一个新来的丫头。”
“是啊,我也听说了,便是这新来的小丫头,偷溜出府去,门房奴才一个也没瞧见,王爷这才将他们赶出去。”
“真解气!想来,还要感谢那小丫头。”
“不是偷溜出去,是蒙将军带出去的。”
“对啊,蒙将军昨夜还因此挨了三十板,我亲眼瞧着了,血肉横飞。”
“那又如何,蒙将军一身铁骨会在乎这三十板?”
“你可别说,事情古怪地很,昨夜蒙将军受那板子之时,还笑呢,害得打板子的奴才,手都抖了,最后没敢下重手。”
“果真是一条好汉,挨板子都那么潇洒。”
“咳,都没事干了,聚在此处嚼舌根子?”吴福出声,众人散去。
吴福可是听了一上午这样的话,舆论的风向不怎么对头,按理说,此事应该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使得奴才不敢再犯。
怎么如今所有人都夸那小丫头与蒙钺。
从今之后,这府里的规矩怎么办。
乱了套了,都是这个小丫头!
吴福走到正宅,恰好看到罗英莲在院子里给竹子浇水。
“哟,吴总管,可早啊。”罗英莲打招呼道:“你昨夜没睡好吧,眼眶乌黑。”
谁能睡得好,半夜了还在你们这儿跪着呢。
“王爷,如何了?”吴福担心地问。
罗英莲满脸全是笑,说:“能如何,雨过天晴!”
“果真?”吴福有些不敢相信,昨晚逸王那黑魔王般的模样,可是让他一宿没合眼,只怕今日起来,还要拉清单。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罗英莲说:“我们家王爷的脾气,我最清楚了……”
“王爷,没有怪罪我吧?”吴福担心,“我自作主张将那小丫头安排到这儿来。”
“你做得对!好极了。”罗英莲眯着眼睛笑。
“我可听说了,昨夜这丫头回来,在院子里还闹了一番?”吴福问。
昨夜水房半夜起来,忙着烧水,准备沐浴他可全知道了。
“没事儿……”罗英莲伸出兰花指捂着嘴,想起昨晚王爷被吐了一身的窘样,他乐得笑出声来。
昨夜里头可是风平浪静,睡到现在还没起,若是有事,还能等到此时?
“果真吗,这样我就放心了。”吴福手摸着心口,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他这口长气还未叹完。
里屋便传来一声爆吼。
“你想死吗!”段泓怒得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外头吴福身体不禁颤抖一下,问:“罗公公!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风平浪静了吗?”
罗英莲一脸惊愕,道:“昨夜明明无事啊,怎么此刻……”
“砰”地一声传出,此声更大声,像是花瓶被砸碎了。
“吴总管,你先等等,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别着急……”罗英莲说着,走到门前,轻轻叩门,问:“爷,怎么了?”
见里头没回应,他推开房门。
门才推开,人没见着,当头而来一个水瓶。
“哎呦!”罗英莲闪身躲过。
那水瓶径直往吴福的方向飞,落在吴福脚旁,砰的一声,摔个粉碎。
“罗英莲!你怎么还说王爷没有怪罪我!”吴福哆哆嗦嗦道。
罗英莲说:“明明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唉唉唉,你别走啊,等我问清楚。”
“我还是改日,改日再来啊。”吴福一刻也没敢停留,心里只觉得,方才那水瓶要是再偏些,非要在他头上砸个大洞。
这边李嫣堵着气,对着段泓说:“为什么不行?我想去跟师傅学武!”
段泓说:“本王说了准你叫他师傅吗?”
“他愿意教,我愿意学。”李嫣说。
段泓心中生出一股邪火。
昨夜两人一声不吭跑去喝酒便罢了,只当她是为了翠儿的事伤心自责,当时还有些心疼。
大早起来,百般殷勤,穿衣递茶。
不检讨自己,对昨夜之事只字不提。
一张口便是要去找蒙钺。
真后悔昨夜去依云楼没带着她去,反倒让她与蒙钺在一处。
“你别这样嘛……”李嫣笑着看他,说:“你不是答应了翠儿姐姐,让我习武的吗。”
还说什么要给她另外找一个师傅,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段鸿说:“你不过是一个丫头,翠儿也不过是一个丫头,与你们说的事情,全凭本王高兴!况且,你这暖床丫头没尽到自己的本分,有什么资格要求其他?”
昨夜两人还是分开睡的。
这个死丫头,宁愿蜷缩在床边的地席上,死活不肯上床。
“若是觉得我没尽到本分,尽管将我送回锦贤王府便好了。”李嫣说。
“你是不是故意惹怒本王?”段泓盯着她,说:“你以为惹怒了本王,就能回到皇叔府里去?你休想!”
反正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对。
李嫣扬起头,不再理他。
那个怪老头说要买她的时候,还说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
这人真是喜怒无常。
算了,等他心情好些的时候,再说习武的事吧。
段泓见她不语,说:“你可知道,蒙钺昨晚因为你挨了多少板子?”
“你打他了?”李嫣问:“好没道理,你打他做什么?是我硬求着他带我出去的。”
“那你的意思是,本王该罚你?”段泓问。
李嫣脑子转了一下,说:“既然你都已经打他了,那便算是罚过了,又来罚我做什么?”
呵,你倒是圆滑。
怕我再迁怒他人,装作不在意蒙钺的样子,便可以了吗?
“我只罚了蒙钺,还没罚你呢。”段泓眯着眼,轻笑道:“你昨夜吐了本王一身,如今一点歉意都没有。”
端茶倒水,百般殷勤,还让我做什么?
不过,现在只有顺着他,才能达到目的,李嫣先将心底的气忍下。
“你要罚我做什么?不打板子好不好?”李嫣看着他,细声细气道。
段泓见她没了脾气,逆来顺受的模样,心情好了许多,便说:“你那小身板,经得住及几板子?不打你!本王罚你去马房喂马,往后一个月,你都住在马房里!与那马同吃同睡,如何?”
如何你个头,不如何!
哪家是安排小丫头去养马的,还同吃同睡,真成了那弼马温了。
“不愿意?”段泓说:“若你此番干得好,习武之事,或许本王能答应。”
“愿意!”李嫣一脸轻松道:“这可是你说的啊,若是马养好了,就准我习武,不可再反悔了!”
“去吧。”段泓挥手,“找吴总管带你去马房!”
罗英莲在旁边,可是全都听了去,他不解,道:“爷,那马房又脏又臭,岂是她待的地方?”
你不心疼吗。
“你懂什么?”段泓说:“若是马都摸不清,不会骑马,还习什么武。况且,也杀一杀这丫头的神气,免得府里有人针对她。”
原来如此,用心之深刻。
分明处处在为他人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