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雪一出寿宴，立刻就打了电话给周哲。
电话还没有接通的漫长嘟声里，刚才周凤的话都在她脑海里回放了一遍。
“妈，你别多想了，有可能周哲真有什么比较紧急的事……”
“能有什么紧急的事？为什么往年都不紧急，偏偏今天特别紧急，连你爷爷的寿宴都没时间过来？”
乔雪雪没再说话，垂下了眼眸，眼神复杂。
周凤开口：“这段时间是最微妙的时候，你刚刚被曝出了身世，周家很有可能有些想法，要是这个时候你还不尽力维系和周哲之间的关系，恐怕事情真会生变！”
“不会的，”乔雪雪低低说，“周哲跟我说过，他不会因为我家里的事情就改变对我的感觉。”
“你还真信啊？你多大了，十七岁？”周凤恨不得可以提起她的一只耳朵，“就算周哲不介意，你怎么知道他家人不介意？没准人家正在背后偷偷议论你呢，你别忘了，现在你爸对我们母女的态度可不怎么样，要是这个时候连婚事都变卦了，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可就真的不保了。”
乔雪雪有些不耐烦：“那你想让我怎么办？主动去腻他？”
以前可都是周哲围着她转，根本不需要她一点费心。
现在就算她在家里的地位大不如前，但她还是认定和周哲的婚事肯定不会出现变节。曾经他可是为了她，愿意主动把乔迁甩了的啊。
“你待会儿出去之后，立刻就给他打电话，随便怎么找个借口让他送你回去，”周凤苦口婆心，“一定要多接触，接触多了感情才稳定，顺便试探一下周哲的口风，打听下周家长辈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乔雪雪不以为然。
“我约了朋友，晚些有个聚会，我现在正要过去。”
“婚事重要还是你和那些狐朋狗友凑热闹重要？”周凤立刻就把乔雪雪往门外推，“赶紧打电话让他接你！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乔雪雪不情愿地被周凤推到了门口，外面的冷风灌进脖子里，她的一肚子怨气更加盛了。
她几乎是忍着怒火给周哲打了电话，偏偏电话还不接通。
挂下，再打一个，又没有接通。
打到第三个电话，那边才终于接起来，乔雪雪忍下心里的不舒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那般开口：“周哲哥哥，我现在刚刚从爷爷家出来，外面好冷，爸妈已经先回去了，你要不要过来接我？”
周哲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竟然好半天才回应。
“不好意思，雪雪，刚才手头在忙，没听话筒……你刚才说什么了？”
乔雪雪忍下怒火，又重复了一遍。
“我刚从爷爷家出来，你要不要来接我？”
周哲回：“这边有点忙不开。”
乔雪雪握着话筒的手顿了一下，回：“好。”
她只回了一个字，别的什么都不多说就恶狠狠地挂下了电话。
只通过一个气压极重的“好”字，周哲就听出了什么异常。
“雪雪，你到底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周哲又把电话拨过去，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
“那你是怎么了？外面太冷了吗，感冒了？”
乔雪雪裹紧衣领，一路沿着山路往下走。冷风扑面而来，她此刻的心情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周哲不打电话回来倒还好，他一把电话回拨了过来，乔雪雪的所有脾气都如同山洪爆发，尽数倾泻。
“周哲，你很好！你现在都可以不把我的事儿当回事儿了是么？”乔雪雪有些失控，“我爷爷的寿宴，你居然不来！你知道这让我多没有面子？别的亲戚朋友会怎么想我？”
“这边有工作，一时走不开……”
“我才不管你那边天是不是要塌下来！我的事永远都比你自己的事要重要！”乔雪雪提高音量，“你明明知道这段时间我的处境在家族里很敏.感！许多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偏偏这个时候你还缺席，你是存心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俩的感情出现变节了是不是？想让别人议论我被你甩了是不是？”
周哲也有点怒了：“谁会这么想？！子虚乌有的事！”
“我觉得每个看我的人的眼神里都是这么想的！都等着看我笑话！我站在她们面前，就好像平白无故被人嘲讽了一般！”
周哲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此刻也是冷笑。
“那是因为你自己就是这么想的，”他冷静开口，“你用这种心态在打量别人，却不知那些投射过来的都是你自己阴暗面的一部分！乔雪雪，没有人真的嘲讽你，无非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罢了！”
“你说什么？”
乔雪雪立刻暴怒了。
“你说我阴暗？”
冷风越来越大，山路上一路蜿蜒着的都是被卷在半空的落叶。
这时所有的车都已经下山去了，整条山路只留下乔雪雪一人的咆哮声。
“你变了，周哲！以前你从来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重话！现在你可以缺席我爷爷的寿宴，可以不接我的电话，可以找各种理由推诿不来接我！甚至还可以对我肆无忌惮说各种恶毒的话！”
乔雪雪情绪激动，几乎有些歇斯底里。
“……你还把我当成你的未婚妻吗？你还想完成我们的婚礼吗？！”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尖利的凄惨，周哲的手狠狠收紧，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不想！我早就不想了！”他的情绪也暴躁起来，几乎是绝情地开口，“乔雪雪，我们分手吧，我无法再继续忍下去了！”
“什么？”乔雪雪震惊，“你说什么？”
但周哲早就挂下了电话，没有给自己留.任何一点挽回的机会。
漫长的嘟嘟声里，那个决绝的声音仿佛还停留在脑海。
微信里这时迸出了好几条语音。
“雪雪，聚会快要开始了，你怎么还不来啊？”
“我们都在等你了哦，酒都开好了，摆了一桌呢！”
语音那边背景嘈杂，不难想象那边暖气温暖，灯光明亮，狂欢的人已经开始了今夜的夜生活。
如果不是为了给周哲打电话，她也不会把自己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从别墅区的山路走到山脚大概要一个多小时，她裹紧衣服的领口，慢慢朝着山下走去。
“周哲，你一定会后悔的。”
蜿蜒漫长的山路上，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一个单薄的影影绰绰的人走在其中，眼里透着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