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雪很生气。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她一下就把电话砸向面前的茶几，机身在桌面上哐当哐当两下，不负众望地裂成了一片蜘蛛网似的形状。
身旁的管家小心翼翼上前：“小姐，你这是……”
“不用管我！”乔雪雪吼了一句。
管家被喊住，不敢再继续上前，默默退到了最后面。
乔雪雪在屋子里发了一大通火，先是把茶几一脚踹飞了，接着又把抱枕撕开，撕扯出一片片的棉絮来。
满屋子都是棉絮纷纷扬扬地飞着，一众的仆人都默默退在后面，谁也不敢说什么。
偶尔几人交换一下眼神，神情里都是不明所以：大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乔雪雪把这个屋子毁得差不多了，终于手指哆嗦着开口说了一句。
“她……凭什么！”
没人知道这个“凭什么”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像没人猜得出这个“她”究竟是谁，是男是女，是友是敌。
因为，两个众人都不甚理解的词语拼合在一起，只是组合成了一句众人都听不懂的话。
没人回应，唯恐说了什么惹的这个大小姐更加大发雷霆。乔雪雪团团转一圈，把脚下都踹的东西全部踹一遍，踹完一圈了也没解气一星半点。
“她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话匣子一开，乔雪雪干脆把压抑在心里全部的怒气发泄了出来。
“她就是个私生女！以为自己姓乔，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乔家人了？！我从小到大苦心经营这一切，凭什么她一回来就能通通夺走？乔曼梅已经死了！我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大小姐！只有我是名正言顺的！！”
乔雪雪胡乱吼了一通，跌回沙发，头发散乱。
外面的管家急急忙忙地进来：“小姐，外面——”
“别烦我！”
“可是，小姐，真的有——”
“都说了别烦我了！！”
乔雪雪吼了一声，丢了一个玻璃杯砸过去。
还好管家反应快，下意识一低头，玻璃杯就从上空飞跃了过去，砸在后面的墙壁上，碎成了一片玻璃渣子。
管家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
还好躲了，要是来不及躲，这玻璃杯不就真的要砸到脸上，碎成一片血肉模糊了吗？
大小姐发怒起来，下手竟真的没轻没重。
管家不敢细想，本来还想通报什么事，现在只好悻悻退回去，默默闭了嘴。
乔雪雪还在沙发上烦躁着，外面却走进来一个人。
“谁啊？！”乔雪雪用余光看到地上有一片阴影，只当做是管家又上来了，正想要再拿一个玻璃杯甩过去，忽然听到对方试探着开口——
“雪雪？”
乔雪雪一顿，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周哲。
周哲在门口，脚下是刚刚被砸碎的一地玻璃渣子。他前进不是，后退不是，就这么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掠过乔雪雪，又看了看满地散乱的东西。
乔雪雪一慌，手里拿着的玻璃杯就这么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声，碎得四分五裂。
她一低头，在满地的玻璃碎渣子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好几缕落在了领口，脸上是刚刚发过怒气的表情。
这副样子，怎么能出现在周哲面前呢？
乔雪雪立刻慌忙收拾起了自己的妆容，站起来尴尬开口：“周哲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周哲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你……你……”
他欲言又止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乔雪雪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管家，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为什么有人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管家低着头，心有余悸。
……正要说的时候，不是被您给轰出来了吗？
周哲后退了几步，看着满地乱糟糟的屋子，还有茶几上屏幕碎成了一块块的手机，皱了皱眉。
他没说什么，但神情里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了。
乔雪雪立刻上前，着急道：“周哲哥哥，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正好是……正好……”
周哲吐了一口气，看着乔雪雪的眼神带着几分陌生：“我又没有说你，你何必这么着急解释呢？”
乔雪雪咬住唇，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为自己开脱。
“我是打电话给贝吉，听她在那边诉了一肚子苦，好像是在日本录节目的时候受了什么委屈，我很担心她，一心急，就在家里砸了点东西……”
乔雪雪把一切根源都归到了“自己担心朋友的安危”这件事上，语气轻重拿捏得当，怎么听，似乎都是个为朋友着想大过为自己考虑的闺蜜角色。
果然周哲的注意力被适度转移了。
“……贝吉怎么了？”他问。
乔雪雪立刻接上：“她不是接了一个真人秀录制的活动嘛！这段时间都在日本，但没想到节目组那边还出了许多事，大家弄的挺不开心的。”
说着，乔雪雪补充了一句：“听说乔迁也在那儿，和贝吉同个节目组做录制呢，两件事说不定有一些连带关系……”
周哲在听到“乔迁”的名字之后，有片刻的晃神。
好半天他才开口，喃喃道：“噢，这么多嘉宾集体活动，发生点小摩擦也在所难免。”
乔雪雪不甘心只得到周哲这么一句反应，又补充：“可是那两个人本来就有许多恩怨，贝吉又不是乔迁的对手，如果中途……”
她的话没说完，周哲就看了她一眼，打断了她：“那你的意思是？”
乔雪雪一顿，一对上周哲的神情，心里开始后悔起来。
那个神情，带着几分的冷，带着几分的不耐烦，似乎对她这种搬弄口舌的举动早就有些抵触了起来。
此刻周哲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也不重，声音也不严厉，平平静静的语调中却让乔雪雪生生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
“我的意思……”她默默把剩下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这么一说罢了，你也这么一听。”
说着她转过身，静默地开始收拾起了房间。
周哲没有停留多久，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找了个措辞就离开了。
等周哲离开之后，乔雪雪又恨恨砸了许多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