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柳特助被一起创业的合伙人出卖,还将他坑害到在投行没法混下去的地步。
男人失魂落魄,总会找一个地方躲起来静静地喝闷酒抽抽烟,酒吧无疑是一个好去处。他也不例外。奈何,人要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他撞上了那个坑货!
出身书香门第的柳特助哪怕狼狈不堪,却清高自傲到骨子里,不屑与昔日的合伙人闹得脸红脖子粗,折煞了自己的风度,起身,心想:将这喧嚣之地让与他们便是!他不稀罕!
意外的是,第二天,柳特助接到了寒子时的电话,单刀直入问他,是否愿意来蜜色工作,担任他的特助?
走投无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先干起来,走一步是一步。
之后,随着蜜色从最初的一家网游研发公司起步发展到如今的涉及多行业的跨国集团,随着他亲眼看见寒子时这个沉默内敛的大男孩应酬时,谈笑间游刃有余的杀伐果断,随着他一次次观摩寒子时认真听取各部门高管意见,却偏偏给出他们意料之外,却在不久之后被证明其实是环环相扣的高明决策,永远拔得同行业头筹,永远在风起时,已生水!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跟对了人。
寒子时的情商或许欠缺,但他用自己爆表的智商完美地弥补了自身短板。
可惜,情商欠缺的男人或许可以事业有成,却无法用智商获得一个女人的爱情,甚至因为太聪明,太在意对方,而频频失利。
柳特助在第三次按门铃,无人应时,微微笑着,在心里给他的老板寒子时先生点了根蜡。
他刚要掏出手机,另一侧的门来了,柳特助拿眼角余光扫了下,竟又是那名冷心冷肺冷面冷肝冷淡淡小姐的经纪人。
“柳特助!”
郝繁花慌慌忙忙跑出来,看到柳特助还未离去,急急唤住他。
柳特助侧转身子,微笑,“有事?”
有一种人,哪怕像王子一样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绽放春风般温柔的笑容,也不会让你觉得他是个好人。
显然,柳特助已经被郝繁花收进了脑袋里命名为“笑面虎”的文件夹里,是她有自知之明,不屑为伍的存在。
然而,情势逼人急。
郝繁花搓着手,扫了眼寒子时的房间门牌号,神色焦急,欲言又止。
柳特助登时心中敞亮,压低声音问,“寒少在顾小姐房间?”
郝繁花尴尬地点了点头,“寒少,他貌似昏迷了……”
柳特助低低骂了一声,绕过郝繁花,顾不得礼仪,阔步走进顾繁朵房间。
……
一张薄被下,肩并肩躺着一对男女。
明媚清透的阳光像孩童吹奏的牧笛声亘古悠长,蛮横地爬上窗台,流泻一地的明亮,搅得人无法成眠。
顾繁朵僵硬地仰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眼神空洞,了无生气,仿佛所有生的喜悦和动力都被身旁的男人给吸走了,她只剩一张血皮。
一旁的寒子时的情况并不比顾繁朵好上多少,甚至更为严重。
顾繁朵去美国没多久,寒子时便检查出了胃病,几乎每年都要因此住几天院。顾繁朵回到他身边的这两年,他要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情况才随之好转了些。
可,自从寒子时决定放顾繁朵自由,他便又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
昨儿下午,寒子时走出体育馆没多远,胃便突兀地不舒服起来。不然,他也不会在收到梁时时的短信,告知他顾繁朵受伤,却没有亲自去看她,只能派恰巧路过的那名桃花眼损友沈科帮帮忙。
本来就胃部不适的寒子时回到酒店房间没多久,接到义父的电话,心情更加沉郁,抽烟喝酒,聊以解愁。迷糊时分,梦见心上人,颠鸾倒凤又一晌。这会儿,两天一夜几乎滴米未进的他,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是扛不住了。
顾繁朵不知道盯着头顶的吊灯发了多久的呆,直到枕畔之人呼吸的气息越来越粗重,贴着她手臂的肌肤也热出汗来,令她如置身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她才些许回神。
顾繁朵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冷淡地扫了一眼寒子时,他面颊潮红,呼出的气都是热的,鼻尖布满细汗……她这才心头一凛,意识到寒子时不对劲儿!
毕竟是爱过的人,总不能看着他死在这里。
心死如灰的顾繁朵如此安慰自己几番,手忙脚乱地脱了身上的芭蕾练功服,抓了一跳连衣裙套上,就往外跑,差点与外出打食的郝繁花撞了个满怀!
顾繁朵惨白着一张脸把郝繁花往旁边推开,冲到客厅沙发前,哆嗦着手开机。
郝繁花随意往卧室里扫了一眼,吓得浑身一激灵,几步窜到郝繁花跟前,劈手夺了她的手机,低声道,“他……寒子时怎么又来了?”
“寒子时他病了!手机给我啊!我打120叫急救车啊!”
长到26岁,郝繁花终于见到了自己这个小表妹失态的模样,眉宇间写满人间烟火气,那全是对一个人的焦急与疼惜,她却完全没有了调侃的心思,吼道,“你以什么身份叫急救车?嫌今早的新闻闹得还不够大吗!”
郝繁花狠狠剜了不成器的顾繁朵一眼,拿着她的手机,就往外跑,心想:希望那位柳特助还没走远!
于是,柳特助一走进来,就看见套着一条白色连衣裙的顾繁朵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若是往鬓角别一朵小白花,这个模样简直就是在吊唁亡夫!
鉴于顾繁朵处于魂游天外的模式,柳特助也顾不得礼貌和分寸,直接走进卧室,便看到寒子时两只光溜溜的胳膊搭在被子外面,脸色潮红,呼吸粗重,他暗叫不好:难道是精.尽.人.亡?
“柳特助,寒少食欲不振,加之昨夜抽烟酗酒,貌似胃病犯了,这会儿怕是疼晕了过去,还烦请您去对面给他拿件衣裳换上,及时送去医院救治。”
顾繁朵像鬼魅一样飘到门口,斜斜靠着门框,表情淡漠地对柳特助吩咐道,转身就走。
柳特助心里倒抽一口冷气,这会儿的顾繁朵若是手里夹着烟,俨然又成了青楼老.鸨。话说,他不过出差了几天,这两人的关系怎么越处越糟糕了?
“柳特助,这是寒少房间的备用房卡。”
郝繁花也被这样的顾繁朵吓得毛毛的,大气不敢出,乖乖接过她递过来的钥匙,交给柳特助。
柳特助按按突突狂跳的太阳穴,毫无风度地劈手夺走,大步离去。
大约过了两分钟,柳特助便拎着一件Tee,折了回来,走进卧室,给寒子时套上,将他扶起来,略有些吃力地扶着他,往外走。
经过客厅时,柳特助顿了一下,眼角余光扫过盘腿坐在沙发上,安然垂眸看书的女子,淡淡道,“顾小姐,可否随行?”
“抱歉。”顾繁朵头也不抬,纤细的手指掀了一页书,淡淡道。
“顾繁朵,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狠心的女人!”柳特助冷冷一笑,温润如玉的面庞凝结成冰霜,“麻烦郝小姐搭把手!”
郝繁花犹豫了一下,还是小跑了过去。
在郝繁花的帮助下,柳特助咬牙背着昏死过去,一无所知的寒子时,走到房间门口,趁着外头走廊无人,疾步跨了出去。
郝繁花瞅了两眼无动无衷的顾繁朵,叹了口气,到底跟了出去,替柳特助按了下楼键,目送电梯门合上,这才嘀咕着,“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往回走,小心翼翼在顾繁朵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朵朵,你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繁朵丢开手里拿反的书,捞过郝繁花刚刚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一股饭菜香扑面而来,令她满足地眯了眯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色泽诱人的糖醋排骨送入口中,“味道不错。”
“……”郝繁花表示她从未见过如此没心没肺之人。
“朵朵,咳咳,虽然寒子时对你做了那种事很过分……但一码归一码,他现在生死不明,你却这样,是不是不太厚道呀?毕竟你们曾那么相爱过呀!我可是看过他对你好的模样的。朵朵,你……你比我狠心!”
是的,郝繁花一面痛恨寒子时强迫了顾繁朵,一面又盲目地认为寒子时对顾繁朵还有感情,若非如此,他不会一次一次出手相助顾繁朵。
在郝繁花的认知里,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程度和他为这个女人做了多少事儿成正比。尤其是像寒子时这种不会轻易将爱说出口,不会轻易爱上一个女人的男人来说,他花费在顾繁朵身上的心思,全是对她的在意。
郝繁花这么一琢磨,就成了墙头的狗尾巴草,风往哪儿吹,她往哪儿倒!
相比较郝繁花的纠结,顾繁朵却是大彻大悟了。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执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浸了菜汁,越发喷香的排骨饭,对郝繁花的不满置若罔闻。
解决了大半盒食物,又喝了一小碗紫菜蛋汤,顾繁朵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抽了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花花,早上的视频是谁流出去的?你有线索了吗?”
“怎么?这次你决定不做缩头乌龟,要迎头反击了?”
“总要计较一二,别人才会知道,我顾繁朵也不是好欺负的呢。”
顾繁朵站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花花,我这边没事儿了。你可以去忙这件事了。”
“朵朵,你打定主意不去关心一下寒子时?”
顾繁朵温温柔柔地笑弯了眉,“怎么……你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