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陌生走到熟悉,从熟悉走到陌生,再到熟悉到在对方面前展现最真实的自己。当我们回头去想想初相识时,对方的模样,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很让人讶异的陌生的怅惘感。
就像我们看一篇爱情小说,看到后面,男女主角哭哭闹闹,鲜活的淋漓尽致。然后,我们再重新翻看故事刚开始的第一页,会不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诧异!
诧异呐!他们开始的时候,女主角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像一只萌然无错的小白兔,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男主角却是那样的放肆而嚣张。他们怎么发展着发展着,女主角就嚣张起来了呢?
他们的爱情怎么就从起初的清澈青葱清纯,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深爱对方又讨厌对方,不再只看到对方美好的一面,也看到对方不美好的一面……一切都鲜活起来。一切都像极了她的生活。
顾繁朵盯着电脑屏幕,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按着酸痛的太阳穴,喃喃自语:“停在这里,真不厚道!”
是的,顾繁朵回到家中,潜心思考自己和寒子时之间到底存在什么问题,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握着鼠标烦躁地在电脑屏幕上乱戳戳戳,谁知便从浏览器的首页进入了一家言情网站,瞄见了一篇还算好看的小说。
顾繁朵起先浏览了数页,隐隐约约有种熟悉的感觉……看到最后,她神奇地发现小说里男女主角所处的感情困境,正巧与她和寒子时的极为相似!
她便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就算不能取得神仙妙丹,送她一贴死马当活马医的药贴也成啊!
谁知这无良的作者竟然“停在这里,不敢走下去!”——华丽丽滴断更了半年多!
“小说?顾繁朵,不要告诉我,吃过晚饭,你啥事没干,就坐在这里看爱情小说,还做了……摘抄?”
神不知鬼不觉飘到顾繁朵身后的寒子时飞快抽走压在笔电下面的一张白纸,扫了顾繁朵一眼,捏声捏调地念出声来:
“我要怎么温暖你,你才能重新拾起爱我的勇气?”
“你的名字,我的心事。”
“如果你此生尝过最蚀骨的滋味,就会懂得我的软弱。”
“闭嘴!还给我!”
这男人不知道他的台词功力非常了得,念得她头皮发麻,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我若在你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你若在我心上,虽千万人,吾往矣。啧啧……”
“寒子时,你闭嘴啊!”
顾繁朵觉得此刻的寒子时就像青春时代的某些男生偷了女生的日记本,跑到讲台上宣读一样恶劣。她简直想变身穿山甲,遁走了……
寒子时高高举起手里的纸,看着顾繁朵像一只猴子似的绕着他团团转,清秀的脸爬满红晕,他莫名地高兴,另一只手揽住她的细腰,将她勾如怀里,上半身密密实实地贴合在一起。
“寒子时,还给我!”
顾繁朵眼神闪烁,耳朵泛红,使劲地往后仰,试图拉开与寒子时的距离,不想与他无缝衔接,那样……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了两种和谐共振的心跳声。
寒子时将纸揉成一团,装进自己的裤兜里后,另一只手摁住顾繁朵的后脑勺,强势地令她不得不贴着他。
“顾繁朵,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以前并不喜欢看这些情感小说。你突然花费时间去看,还做这种无聊的摘记,到底是为什么?或者我该问你,你在寻找什么?”
“寒子时,你真烦!我……我就不告诉!放开我,我要去洗澡!”
“不放!等我先亲够了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薄唇准确叼住了顾繁朵的樱唇。
他清黑动人的黑眸紧迫地盯着她的眼瞳,辗转加深这个吻。
顾繁朵心跳如打雷,却不想沉浸于这样的柔情,因为她怕自己找不到寒子时想要的东西,最终还是会失去他。
顾繁朵摇晃着脑袋,卯足了劲儿捶打男人的胸膛,辛苦地保持着清醒,“不要……唔……”
然而,顾繁朵的无敌小粉拳对于寒子时来说,就跟小猫挠痒痒似的,挠得他心潮澎湃,低低笑道:“宝贝儿,你这是在助兴么?”
话音未落,寒子时堵住顾繁朵的唇的同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往大床迈去,显然是不打算给顾繁朵拒绝的机会。
顾繁朵触及男人瞳仁深处燃起的簇簇火花,心突突狂跳,意识到这男人也憋很久了……这次,怕是要来真的。
寒子时确实要憋疯了,每天看得见摸得着却吃不到,凭什么?她是他老婆,他有义务照顾老婆的身心愉悦!
然而,顾繁朵却耿耿于怀着一件事,一件被寒子时暂时跑到九霄云外的事儿——他们已在协议离婚,等他身上的伤全部好了,便开始打官司!
所以,在寒子时趴在她身上,开始解睡衣纽扣时,顾繁朵再也控制不住,狠狠踢了某人一脚,“寒子时,你不要得寸进尺!你难道忘了吗?我们要离婚了!再过两个月,你身体无碍,我们将对薄公堂!”
顾繁朵的话如一头冰水兜头浇下,寒子时解纽扣的手顿住,眼里的火花也瞬间熄灭,俊脸浮现讥诮,愤怒使得他狠狠捏住顾繁朵的下巴,“呵,我确实忘了!谢谢你的提醒啊!既然你记得,那为什么允许我……”
“我从没有允许你,是你自己厚脸皮蹭我的床!”
“好,好,好,是我厚脸皮蹭你的床!顾繁朵,那你敢不敢说我为什么蹭你的床!你说啊!”
顾繁朵别开头,默默抓过旁边的枕头捂住脸。她心想:寒子时,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爱我。可是你爱我,又折磨我!你爱我,你又不甘心!因为我不给你,你想要的东西。问题是,混蛋啊……我真的不知道你要什么?我怎么给!
寒子时冷冷睨着身下女子敞开的领口流泻的春.光,烦躁地伸手替她掩好,正要翻身下床,“你不给我,总……”
“给你,行了吧!”
顾繁朵扔掉枕头,红着眼睛瞪着寒子时,颤抖着手去解自己的睡衣纽扣,“你不就是要做么?给你做!”
寒子时攥住顾繁朵的手,胸膛急剧起伏,笑得眼睛都猩红如血,“我是想要!但不是要奸、尸!顾繁朵,你该想想你为什么不敢把自己给我!因为你怕输!你怕沉沦!你怕我会走!你总要给自己留后路!你为什么要给自己留后路?我算是想明白了,那是因为你最爱的是安安,其次是你的顾夜白和郝繁花一家,再次是你自己,至于我……”
寒子时哈哈笑着狠狠摸了摸脸,最后捂住了眼睛,嗓音里竟有了哭意,“我就是一个不停地对你好,不停地对你好,却始终处于可有可无位置的小丑!”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寒子时平复了内心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吸了吸鼻子,拿开了手,淡淡道:“抱歉啊,我失态了。是我犯贱,是我舍不得你,是厚颜无耻地赖着你,是我蠢不可及,你稍微给我点颜色,我就开起了染坊,没有自知之明……”
“够了!寒子时,你不要说了!你何必这么埋汰自己呢!”顾繁朵坐起身,痛苦地拉扯着头发,双手环住膝盖也低低地哭了出来。
“寒子时,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田地?为什么每一次独处,都以不快而散场!寒子时,她们都说你对我特别好,你满心满眼里只有我……你明着暗着对我好,凡事都为我考虑。我顾繁朵不是傻子。我也知道。可我更知道,你爱我,同时又不满意!你却不说你到底不满意我哪一点?我有心改,也无力去改啊!”
“呵,顾繁朵,我是该说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是该说你没有心!你但凡细细想想我说过的这些话,你怎么会不明白我不过是……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做不到,就是你对我不走心!
顾繁朵,我累了!最后一次!我只给你两个月时间,要么打动我,一起欢欢喜喜过新年,要么我们就大过年打官司!”
睡衣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寒子时盯着顾繁朵震惊无措的脸,没看号码,便接通了。
“喂?子时,是我,笑倩。”
不经意触到了免提键。
含笑的温柔女声如一记闷拳重重砸向顾繁朵的胸口,令她脸色瞬间苍白如雪。
这个声音不是属于安妮娜的,也不是属于洛诗瞳的,不属于梁时时,不属于她认识的寒子时接触的任何一个女人!
而电话那头的这个女人亲昵地喊寒子时——“子时!”
寒子时垂眸,敛去眼里的隐忧,一眨不眨看着顾繁朵的脸,淡漠地“嗯”了一声。
“子时,我调回S市工作了,以后都不走了哦!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嗯。”
切断通话,寒子时翻下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顾繁朵抓起被子一圈一圈围住自己,却还是无法控制地瑟瑟发颤……笑倩……是那个“巧笑倩兮”的笑倩吗?
为什么向来对任何女人都不假辞色的寒子时会当着她的面同意这位笑倩的邀约?
顾繁朵,你真的要失去寒子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