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是世界上最难懂的生物。然而,寒子时却将顾繁朵的三观刷出了一个新高度。
晚饭过后,顾繁朵和安安一起收拾了厨房,准备好了明天的早餐食材。该泡的泡好,该腌的腌好,该煮的预约煮起。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画设计图。
大约九点左右的样子,卧室的门被敲响。
顾繁朵起身,去打开,门外就站着穿着一身白色睡衣的男人,抱着他的洗漱用品,大摇大摆地从顾繁朵身旁挤了进来。
登堂入室。
顾繁朵哭笑不得。
很显然,这位寒子时先生似乎忘记他们今天闹了一天的别扭,冷战与热战交相辉映。所以,他现在怎么又好意思又跑来蹭她的床呢?
顾繁朵隐隐约约觉得继续和寒子时呆在一起,她的三观将彻底碎裂……
从前的寒子时是闷.骚中的战斗机,变身Hann先生的寒子时是明.骚中的战斗机,现在两者合一的寒子时先生则是明.骚让你没辙,暗贱更难防。
顾繁朵双手插兜,倚着浴室的门框,看着高大的男人将他的深蓝色毛巾挂在她的白色毛巾旁边,又将他的漱口杯放在她的旁边,还无耻地把里面的牙刷摆弄成头挨着头的造型。
这男人疯了!
这男人疯了!!
顾繁朵揉着太阳穴,不知怎么地,她的脑海里诡异地就浮现了一张动态图。
一只小羊驼,赌上所有的勇气和尊严冲啊冲啊冲啊撞向了前方吃草的大牛……结果到了人家跟前,却轻轻地抵住了它的头。蹭住不放!
当然,顾繁朵拒绝承认自己是那只彪悍乌黑的大牛哥……她只是发觉寒子时越来越复杂了,既高得了冷,又卖得了萌,闷.骚傲娇,明.骚无耻,样样都是手到擒来。
寒子时将自己的东西都放到了顾繁朵的旁边,清黑的眸缓缓地扫视一圈,嘴角浅浅地勾了勾,似乎对自己的布置非常满意。然而,当他转过身来,眼神却清寒似冬夜,整个人淡漠地从顾繁朵身旁飘过……完全把她当成了小透明。
顾繁朵的心、肝、肺……五脏六腑都疼成了一团。被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随心所欲,想高兴便高兴,想生气便生气的男人气的!
她转过身来,目光森冷地看着高大的男人躺到她放在落地窗前的和式榻榻米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着画板,开始作画。整个人悠闲得……特别欠抽。
顾繁朵几个大步冲了过去,刚要开口,目光却先被画板上的设计图攫住了!
“寒子时,你不要告诉我,你也要参加明年GIFR国际珠宝设计大赛?”
寒子时没有吱声,全神贯注于手上的事业。
顾繁朵自己也是设计师,这样围观另一名设计师画出的有可能参加GIFR比赛的作品……实在非君子所为。然而,她实在是迈不开脚。
涂恩恩的偶像是Hann和Foli,Foli的偶像何尝不是Hann呢?
“Hann,我承认,我的设计不如你。”
半晌过后,顾繁朵看着设计图上着色完毕,基本搞定的戒指样图,轻叹了口气,闷闷道。
她最近以耧斗草为灵感设计的戒指,是一款转型作品。她希望自己能从过去的复古华丽风转向浅淡雅致的田园诗意。可同时,她又不甘心完全放弃巴洛克设计元素。什么都想要,便无法兼顾得很完美……理智上,顾繁朵也知道这种求全的心理是设计大忌;情感上,她却又渴望能获得这种圆满。
这段时间,顾繁朵为此郁闷烦躁抓狂。不然,以她的个性,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寒子时一言不合……咳,便大打出手。
然而,很显然地,寒子时设计的这款戒指就没有像她那样贪大求全。他采用了圆形和长阶梯形的切割方式,围绕着中央灿金色的黄钻,白钻一圈一圈延展开来,像月光拥抱着太阳,整体风格温暖而又充满动感美,她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地中海的染着海风味道的阳光。
撕拉——!
修长白皙的指捏住设计图两端,撕成两半,又揉成一团准确抛进原处的垃圾桶里。
“鸡肋。”
薄唇轻启,逸出这两个字,男人坐直身子,凉凉地扫了一眼顾繁朵,“然而,你的作品连鸡肋都不是。”
顾繁朵:“……”
喘着粗气儿,顾繁朵咬牙切齿地朝大摇大晃飘进浴室的男人拽拽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总有一天,她要超越这个嚣张的混蛋!
寒子时淡瞥了眼,浴室镜子映出的挥舞着拳头张牙舞爪的小女子,眸底漾开淡淡的宠溺。一个后踢,浴室门被掼上。
等等……
砰砰砰!
顾繁朵敲浴室的门。
寒子时猛地拉开门,“怎么要跟我洗鸳鸯浴?”
“鸳鸯你妹!”
“等一下啦!”
顾繁朵冲到楼下,取来一只没有使用过的洗碗手套,递给寒子时,“戴上!”这笨蛋不知道他那只手不能碰水的么……
寒子时怔怔盯着洗碗手套,眼眸闪过一抹微妙的情愫。
顾繁朵,你可知道……这便是我想要的。
“顾繁朵,你果然比一般女人聪明了那么一点点。”
“你是指,我没有像某些小说里的女主角那样往你的手上套一只没啥用处的塑料袋?”
“宝贝儿,你真得非常nice!如果你能亲力亲为,那就更好了。”
寒子时取走顾繁朵递过来的洗碗手套,冷哼道,“然而,我是拒绝的。”
顾繁朵:……不傲娇,会死咩?
哼,就算他跪在地上求她帮他搓搓背,她也是拒绝的!
就着哗啦的流水声,顾繁朵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张白纸,抓耳挠腮,无法下笔。因为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寒子时画的那张设计图。
“顾繁朵,浴室里没有浴巾了。”
顾繁朵瞪着浴室的门,她真是败给这男人了。砰地放下铅笔,去楼下外面的阳台上取来一沓晾晒干而忘记收进来的浴巾,猛地拉开门——
寒子时没料到顾繁朵会不请自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不能描写的部位。
“遮什么遮?又不是没见过!”
顾繁朵将一摞浴巾摆到架子上,转身就走——
“臭……臭流氓!”
“……”
顾繁朵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扑街……这男人绝对脑子有坑!赶紧拉上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远离危险地带。
疯子可是比罪犯更可怕的一种生物呐。
顾繁朵坐在梳妆台前,拿起铅笔,刚要继续作画,谁知竟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粉红,眼眸雪亮,眉宇间风情盈动……一副陷入热恋的模样。
真是够了。他们分明不是在热恋,而是……而是处于一种暗暗较劲儿的不明状态。
男女之事是会上瘾的。寒子时又是那种我行我素的男人。顾繁朵也是个通透的人,她心知,无论这男人是好是坏,她这辈子都跪在他身上……便也没有矫情地把他赶出房间。
忙完了手头的工作,顾繁朵去洗了澡。然后,她到隔壁的卧室,看看安安有没有踢被子,为小家伙掖好被角,回到房间,便爬到床上,乖乖地窝在了寒子时的怀里,还像小猫似的蹭了蹭男人,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脸上的表情,也恰似趴在阳光里打盹的猫咪。
寒子时眼眸掠过淡淡的诧异。迟疑了下,将手搭在了顾繁朵的腰上。他心道:这女人是不是来亲戚了?在医院里,像个小疯子似的抓他的脑袋,现在又跟小兔子似的缩在他怀里取暖……一会儿阳光,一会儿雷电。
叹气,真是拿她没办法!
寒子时伸手指,轻轻地戳了戳顾繁朵柔嫩白皙的脸颊,被她拍掉……再戳,又被拍掉……继续戳戳戳!
“寒子时,别闹!再闹,我叫安安把你叉出去!”顾繁朵打了个呵欠,爆红的小脸往男人的怀里埋得更深了……
她心想,约莫是到了每个月的危险期,刚刚更是惊见了他的“伟岸”,现在闻着寒子时身上散发的浓烈的男人味,竟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顾繁朵,你现在的时间属于我。若是你再提安安,我明天就安排人,把他送去国外读书!”
咦?他差点忘了,这确实不失为一条良策。唔,等顾以安十岁,就把他丢出家门去接受精英教育!
“寒子时,你害不害臊?整天跟一只六岁的小包子吃醋!烦死你了!关灯,我要睡觉了!”
顾繁朵说着,扯了扯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寒子时遥控关了室内的吊灯和窗帘,只留他那边床头柜上的麋鹿台灯。就着暖黄色灯光,他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顾繁朵少女时代住的卧室……唔,传说中的闺房。
很明显的,是某女子自己设计的装修风格,毫无少女气息,却又不失去女性的芬芳。
一眼望去,海蓝色墙壁********,上面用白色的细麻绳子串挂着一些照片,旁边挂着一只黄色的壁钟,里面住着一只海蓝色的知更鸟。公主大床洁白如雪,床下铺着海蓝色调的米字旗长毛地毯。白色梳妆台上一只深红色长颈花瓶插着不知名的蓝色花朵。以蓝白为主色调的房间,充满了地中海风情。而一些小的饰物则是现在非常流行的后现代极简工艺品。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子,十几年前布置的房间,现在依然品味非凡。也惟其如此,这个外人眼里乖顺安静,实则忒有主见的女子,才会每每搞得他挠心挠肺的疼。
然而……
寒子时关掉了灯,蹭了蹭怀里女子的发顶,唇角弯弯地闭上了眼。
然而,当顾繁朵开始时不时地被他弄得炸毛跳脚,时不时地在他面前绽放最真实的自己……那么,离他彻底降服她的日子,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