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店老板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记着吴天明的话,一字不差的印在脑子里。吴天明说完,顺便说道:“请上峰给与指示,下一步该怎么做,令请上峰给与我处分。”布店老板还是什么也不说,动也不动。
吴天明沉默了一会,说:“你去给我找个能住下的地方,我在那里等上峰的消息。”说完,挥挥手,示意布店老板出去。
这个布店是联络点,自然有联络的办法,通过发报直接将吴天明带回来的信息传递给了远在湖南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部。
江西 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部驻地
滴滴答答的电报声彰显着军部的繁忙,身着军装的人员来往穿梭,仔细听来可以隐约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枪炮声,这时,从电报室角落站起一人,迅速的拿着电报向外走去。
与电报室搁着几米远的地方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是作战室,房间内摆放着一个沙盘和墙上挂着一幅地图,红色和蓝色的箭头表示着敌我双方胶着的状态,地图前站着一位军官,军官长的十分儒雅,圆圆的眼镜下,双眼透着智慧的光芒,此人肤色白皙,与屋内其他几个身着军服的将领不同,似乎嫩了许多,不过,他确实是整个屋子里职位最高的人---第一军军长何应钦。
电报室的电报刚一送到何应钦的手中,他便皱了皱眉,一个人独自走到窗前,叹了口气,随之又将纸片轻轻的放在沙盘上,握紧的拳头轻锤电报。其他人不敢作声,只是看着他,他沉思了片刻,对着参谋长蒋伯成说:“给天明发电,要天明将前因后果详细说清楚,并立刻派人送来江西。”说完,大踏步走出了作战室。
山东历城 关东布匹店
吴天明等待布店老板去给自己找住的地方,等了许久也不见老板回来,刚想要到院子里活动活动的时候,布店老板却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刚一进屋,就对着吴天明急切的说道:“军部那边来了电报,要求你立刻将此次事件说清楚,然后我派人将你的书信送到江西。”
吴天明听完老板的话,也是稍微惊诧了一下,他知道军部那边一定会对此事感到震惊的,一点点小事也能办错,没有让他亲自回去述职就已经很好了。吴天明冷静下来对着布店老板说:“好,我知道了,对了,我要你找的地方,你找到了么?”
布店老板恢复了平静的神态,依然毕恭毕敬的说道:“没有,这次恐怕要长官在我这里多住些日子了,现在历城乱的很,到处是学生游行和暴乱,张宗昌的人也是到处抓人,长官一个生人,怕出去还不方便,不如就在我这里先住下来,我这里也是隐蔽,后面还有一间房,已经收拾停当了,长官可以搬到那个屋子住。”
吴天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现在他考虑的不是住在哪里,而是该如何上上峰汇报此次的失利。吴天明不吭声,布店老板却有说话了:“长官,我打听了一些关于你路上遇见的土匪的事情,他们现在已经接受了张宗昌的改变,原先的老岭山土匪已经变成了直奉联军的独立第五旅。”
吴天明本来听到布店老板提这件事就隐约有些不开心,这不是揭人短打人脸么?可是听到后面的,旮旯寨已经不是土匪了,而是张宗昌的独立第五旅的时候,还是暗暗的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土匪还真是来历不明啊,好好的土匪你不干,却非要跟着张宗昌那个狗肉司令为非作歹?这一次不但栽在了土匪手里,而且还是栽在了张宗昌手里,本来出来的任务是要分化吴佩孚在河南的势力,如果有可能也将张宗昌手下几个将领一并挖过来,现在想想,这次怕是便宜了张宗昌了,虽然看起来旮旯寨的一帮土匪绝对不会给北伐造成多大的阻碍,就凭他们恐怕还不是黄埔的对手,可是吴天明越想越觉的离奇,旮旯寨地处河南山东交界,这张宗昌为什么会看重这个地方?难道他有意识和吴佩孚联合么?或者要在北伐军打到河南之前,控制住从河南往山东的来路?若是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虽然那个什么独立第五旅是乌合之众,可是却据守老岭山,老岭山地势并非险要,却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如果张宗昌在这里真的放上一个旅,那北伐大军在剿灭吴佩孚之后,转而进军山东的计划一定会落空的。
当然,这只是吴天明自己的猜测,他并不知道广州那边的高层到底是怎么计划这场战争的,他只是基于自己的对战争的理解而下的判断。
吴天明迟疑的眼神在布店老板看来倒觉的是他在思考如何嫁祸于人,布店老板也没说话,等着吴天明张口。吴天明想了一会,猛然觉的失态,便站了起来,要布店老板带他去后面房子。布店老板也不吭声,径直走在前面。等吴天明进了屋子,布店老板说道:“长官,一次失利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此次事件恐怕是张宗昌之流早已经得到的风声,所以才在半路让土匪劫了道的。”说完,布店老板看了看吴天明,见吴天明不置可否,也就舒了舒心,继续说道:“长官,如果想要挽回此事的话,在下倒是有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吴天明看着布店老板,点点头说:“说,没事,同为革命,有什么不可以说。”
布店老板清清嗓子说道:“眼下我看,这独立第五旅对将来北伐不利,因为他地理位置很重要,扼守着山东和河南的交界,虽然那一带大都是平原,却没有直接走老岭山快速,所以,这里绝对不能让张宗昌取得,我倒是觉的,不如趁机渗入到老岭山去,我也听说过那里的一些事情,那里鱼龙混杂,而且又是一个什么旮旯寨吞并了其他山寨才来的第五旅,现在趁他们立足未稳,适当的拉拢,将来北伐大军一到,或可水到渠成。”
吴天明呵呵一笑,这布店老板刚好说道自己的心事,也是一个妙人。仔细看了看布店老板,他身材其实是很伟岸的,肩膀宽阔,脸上一副眼镜,显得儒雅气息浓重,身上的大褂也是得体,一下子衬托了他的气质,而且,就从他的几句话来看,也不是一个一般人,吴天明竟来了兴趣的说道:“老板也是好眼光,对了,老板贵姓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而且,我看你对局势分析的很好,你可不光是布店老板这么简单啊。”
布店老板恭敬的回道:“在下姓宋,名逸轩,早年曾在北洋的讲武堂念过几年,同盟会也参加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疏远了,近些年又和几个老友相遇,便想着为革命出把力。在下对局势的参透没有长官们细致,若是哪里说错了,万物怪罪。”
吴天明被宋逸轩简单而平静的语气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