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是如何回到将军府的,她全然没了印象,只知道一觉醒来之后,如画已俯在她的榻前哭红了眼。
“如画。”盛宁轻唤了一声,嗓子沙哑得厉害,便连浑身都觉得无甚力气。
“公主,您醒了,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没能保护好您,才让您......才让您受了此等委屈。”如画见盛宁醒了,连忙扑上去,泪珠子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颗颗滴落。
“不怪你。”盛宁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狠意,脑海里那些罪恶的画面瞬间席卷而来,似是要将她淹没。
白奕狠厉的动作,阴冷的目光,还有那些侮辱人的话语,都清晰无比的从她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垂在榻上的小手紧攥成拳,她发誓一定要将这些屈辱全都讨回来。
“公主,您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可是饿了,奴婢这就去为您传膳。”如画见盛宁这般模样,心疼得不成样子。
特别是那日傍晚,公主被将军抱回来的时候,背部的衣衫都被血珠子侵湿,触目惊心,最主要的还是公主竟然昏迷不醒。
吓得她当场血色全无。
“三天三夜?”盛宁扯了扯嘴角,强撑着身子在如画的搀扶下坐起身来。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的打了一顿,疼痛得厉害,四肢酸胀,就连脑袋都重得抬不起来。
抿了抿唇,盛宁忍着疼痛呼吸急促的出声道:“本宫确实饿了,让人去传膳吧!再准备些热汤,本宫要沐浴。”
“是,公主。”如画闻言赶紧将脸上的泪珠子擦干,扬声唤来候在门外的翠欣和绿竹,吩咐她二人下去传膳和准备热汤。
她自己则伺候着盛宁梳洗。
没过多久,翠欣就带着人端着膳食来到屋内,因为顾及到盛宁昏睡了三日,吃不得油腻的东西,端上来的食物便全都是清淡容易消化的。
盛宁在如画的精心伺候下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身子软软的,全身无力,就连心都莫名的觉得很慌。
如画见此,眼眶红红的低声道:“公主,奴婢这就去将药老先生请来,让他给您看看身子如何了,您这憔悴的模样奴婢看了真是难过得紧。”
“别去。”就在如画的脚步踏出去的那一刻,盛宁猛地拉住了如画的手腕。
如画错愕的回头,便见盛宁惨白的脸上冰冷一片,似乎还带着决然的气息,接着便听见盛宁淡漠的声音也从口中溢出:“药罐子是白奕的人,本宫用着恶心,你且派人去本宫的公主府吩咐一声,本宫即刻搬进公主府。”
“公主!”如画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转念一想,公主在这将军府受了这多委屈,自确实该搬到公主府去的,如画咬咬牙点头,眼里满是坚定:“是,公主,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盛宁只觉得在这镇国将军府多待一刻都是致命的折磨。
她这一生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也没有如此怨过一个人,更没有受过此等屈辱。
白奕此人,她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然,盛宁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细白光滑,肌肤吹弹可破,却是一点力道都没有。
别说是杀人,便是连只鸡恐怕都杀不了。
盛宁在如画和翠欣的伺候下勉强洗了个澡,出了浴池之后,盛宁便让如画随意为她穿了件不算是繁复的衣裙,简单的梳妆一下,将她面上的憔悴掩去。
这才让如画去备车。
白奕得知盛宁苏醒急急赶来的时候,便瞧着盛宁在如画的搀扶下,正要踏上停靠在将军府门前的豪华马车,而进进出出的家丁竟都在搬运着盛宁留在府中较为贵重的物件。
只是一眼,白奕便明白盛宁这是何意了。
脸色一沉,抬脚快速的向着盛宁的马车而去,伸出厚大的手掌猛地拽紧盛宁的胳膊,冷声道:“公主,您这是要到何处去?”
盛宁闻言蓦地回头,一对上白奕冰冷的脸上,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白奕,本宫到何处去与你有何干系?本宫今日就进宫禀明皇兄,请旨废驸马,你就等着接旨吧!”
白奕一听这话,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慌乱,拽着盛宁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一些力度,疼得盛宁脸色都快速的变了一下。
盛宁手腕虽疼,只是一瞬便又面无表情,目光幽幽的看向白奕,厉声呵道:“放手。”
“不放!”白奕牙齿一咬,眸光一闪,抓着盛宁的手猛地一个用力,盛宁整个人便从马车上被扯了下来。
盛宁惊叫一声,身子就猛地跌入白奕的怀抱。
“白奕,你找死!”盛宁一时火大,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抽在白奕脸上,响亮的声音吓得还在忙碌的家丁们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跪倒在地低垂着脑袋,颤抖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大将军乃是堂堂七尺男儿被甩耳光便是奇耻大辱,他们这些知情人稍有不慎便是要掉脑袋的啊!
谁知,白奕竟只是目光淡淡的看了此时被扣在他怀中一脸愤然的盛宁一眼,低声道:“涴涴可是气消了?”
“白奕,你莫要如此唤本宫,你没有资格!”盛宁说着,便使劲的在白奕的怀中挣扎起来,却因为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力气,此时身子又异常虚弱,奈何不得白奕半分。
白奕却是面无表情的抱着盛宁,一个转身就想着府中走去。
盛宁见此,立马就急了。
尖叫道:“白奕,你放开本宫,本宫就算是死也不去你的将军府,你放开本宫。”
白奕脚步顿了一下,眼眸深深的注视着盛宁,然而片刻之后,白奕依旧没有理会盛宁,继续往前走。
“白奕,你放开本宫,否则本宫要是在你府中出了何事,皇兄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白家的。”盛宁牙齿一咬心一狠,快速的从头上抽入一根发钗,紧紧的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如画见状也急了,低泣着猛地跪到白奕身前,磕头道:“将军,您就放过我家公主吧!我家公主向来身份尊贵,从未受过苦,可到了您的将军府便没一天是过得好的,前几日更是浑身是血的回来。奴婢恳求将军行行好,放过我家公主吧!”
如画如泣如诉的说着,泪花闪烁。
白奕垂眸看着盛宁那就算是涂抹了脂粉也无法掩盖的憔悴,心底狠狠的一抽,便只是看一眼盛宁怨恨的目光,他都觉得心像是被撕裂了般疼痛。
身子愣了一下,白奕喉结滚动,最终还是选择妥协,又转身将盛宁抱到了车边放下。
眼眸微闪的低声询问道:“涴涴这是想要搬去公主府吗?”
“本宫去往何处何时需要向你交代?”盛宁面色冰冷,抬手招来如画,在如画的搀扶下再次上了马车,临近进车厢的时候,盛宁才转身看着白奕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日后不许再叫本宫涴涴,本宫的名字又岂是你能随意叫唤的?”
话音刚落,盛宁便头也不回的钻进车厢。
而站在一旁候着的马夫给白奕行了个礼之后,也快速的跳上马车,赶着马车向着远处的大街驶去。
在盛宁马车的身后,紧跟着的几辆马车也都一同跟在盛宁打头的马车后离开了将军府。
白奕呆愣愣的看着马车走远,心里想是缺了一块似的,揪得生疼。
“哎,舍不得了吧?”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元洛尘叹息了一声。
凑到白奕的身前来说道:“我看你啊就是自作自受!你家那小媳妇多娇嫩了,你也下得去狠手。啧啧啧,现在好了吧!报应来了吧?人家现在都不带搭理你了,我看你也是没招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奕面色一冷,目光沉沉的看向元洛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