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站在凤栖宫外的时候,深深的往宫门口看了一眼,千百种念想在脑海中快速闪过,要记得她五岁时,便时常在这殿门前玩耍,那时的母后还是柔情似水的,她更是不谙世事的。
可,时光荏苒,殿前并无过多变化,她与母后却早就离了心,相互算计!
嗤笑一声,盛宁继而挺直了腰板,面无表情的在东芍和绿竹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一样,疼得撕心裂肺,却义无反顾!
刚到殿前,秋桐姑姑便迎了上来,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不安,对着盛宁恭敬的行礼道:“殿下,太后娘娘与白老夫人在殿中叙话,公主可要稍等片刻?”
盛宁闻言,幽冷的目光落于秋桐姑姑身上,瞧着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秋桐姑姑,额间的发丝已染上了雪色,心底蓦然一酸,半晌才冷声道:“秋桐姑姑,祖母与母后有何等话是本宫不能听的吗?”
“公主,不敢,老奴并无此意!”秋桐姑姑见盛宁面若寒霜,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出声解释道:“今日太后娘娘对小殿下想念得紧,便让白老夫人带了来,一时便多说了几句,并无什么是公主听不得话!”
“小殿下?”盛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一向清脆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许多,冰冷道:“秋桐姑姑,本宫劝你谨言!”
盛宁冷漠的话音刚落,便一把推开秋桐姑姑,快速的向着殿内冲去。
白梦璃是她和白奕的孩子,便是按照礼节,也不过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何时成了殿下?
一旦安上殿下的身份,便只得被楚太后养在膝下!
“哎呦,涴涴,看把你急的,忙些走。”楚太后见着盛宁气势汹汹的冲来只是微抬了一下眼帘,便垂眸一脸笑意的逗弄着躺在臂弯里的白梦璃,一脸慈爱。
反观白老夫人,坐于太后下首的软榻上,眉宇之间尽是暖意,盛宁的心才放下了些,恭敬的对着楚太后福了福身,脆声道:“儿臣见过母后!”
“涴涴不必多礼,来,你过来瞧瞧,这丫头多像你啊!当年母后生下你之时,你也是这样小小的一团,热乎乎的甚是讨喜!”楚太后说着,便抬手招来盛宁,盛宁闻言俯身看去。
白梦璃像是能感知一样,盛宁才刚过去,她便咧嘴一笑,吐出了几个口水泡,盛宁的心一下就软得一塌糊涂,低笑道:“是啊!真是讨喜。”
本是和乐融融的模样,楚太后却不经意的开口道:“涴涴,你是母后的亲生闺女,亦是你父皇亲封的盛宁嫡长公主,你的孩儿自也不能委屈了去,前些日子母后前思后想,便让你皇兄捋旨,择日便为璃儿册封吧!”
盛宁闻言,身子僵住,原本柔和的脸上出现裂痕,心若寒霜般冰冷,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轻笑一声,伸手从楚太后怀中小心翼翼的将白梦璃接过。
小心的逗弄着开口:“母后,此事便罢了吧,且不说并不合时宜,儿臣的孩儿万万没有刚过百日便能册封的理儿,儿臣知晓母后是心疼儿臣,但如此难免惹人非议!”
楚太后闻言,挑了挑眉,见着淡笑着的盛宁,拈手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暖暖,似是低叹一声,转头看向白老夫人,开口道:“哀家知晓涴涴顾及着什么,但不必多虑,此事方才哀家早已同白老夫人商议过,只要涴涴将璃儿过继到哀家膝下,这一切都名正言顺,涴涴思虑的便不足为虑。”
盛宁闻言,抱着白梦璃的手一紧,手心里都是汗珠,半晌盛宁才眨眨眼睛,垂眸看向楚太后抿唇道:“母后,此言差矣,儿臣与白奕健在,且白家子嗣单薄,盛宁身作白家儿媳,尚不能延绵子嗣,此番便是知晓母后苦心,向着盛宁,盛宁亦不敢擅做主张!”
楚太后闻言,诧然一笑,问出了声:“涴涴可是在提防母后吗?”
盛宁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慌乱。
便连白老夫人的手都忍不住扣在了榻沿,一瞬不瞬的盯着盛宁。
半晌,盛宁才展颜一笑,对着楚太后调皮的眨眨眼开口道:“母后,你可真是冤枉儿臣了,儿臣所言并非不无道理,便是母后心中偏私儿臣,亦不能落人口实才是!”
楚太后一听,呵呵一笑,垂下的眼眸掩盖了眼底微闪的精光,只见她似是疲倦的揉了揉额头说道:“如此,时日不早了,涴涴便先替哀家送白老夫人回府了,此事你回去也认真思虑一番,到时再谈不迟。”
盛宁闻言还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将话全都咽了下去,抱着白梦璃乖巧的行礼道:“儿臣告退。”
白老夫人见状也快速的站起身子,向着楚太后俯身行礼道:“老妇告退!”
“免礼。”楚太后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
盛宁和白老夫人快速起身,便转身退去。
刚出了凤栖宫,盛宁便觉得自己浑身冒着冷汗,隐隐觉得后背都湿。
白老夫人看着欲言又止的盛宁,爽朗的笑起来摆摆手,示意盛宁先上马车,盛宁依言跟上。
马车上,因天色微凉,盛宁小心的将白梦璃包裹在雪狐绒毛制作的小衣服里,脸上一层暖意。
白老夫人见状,轻叹一声,侧头瞧着一脸温柔点盛宁,心中感慨完全,白家和皇室是何关系,她心里明镜似的,盛宁是怎样的人,自是逃不过她的法眼。
见着盛宁终于还是爱上了自己的孙儿,她心里高兴,却也担忧啊!
好事多磨,白老夫人总是如此说,此时,她也想与盛宁说道说道。
念及此,白老夫人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出声道:“公主,你今日可是怨老身?”
盛宁闻言,手微微一顿,转而继续手中的动作,眼眸低垂道:“祖母多虑了,母后的心思本宫知晓,不论如何,祖母这趟都是要走的。”
白老夫人闻言,低叹一声,竟是笑了起来:“老身便知公主是个明事理之人,难怪白奕那小子这么些年,对你都不曾动摇过半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