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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开渔

说完了这些,父亲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头子离开后,初始大家显得比较开心,但是时间长了,总是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老头子的洒脱、老头子的疯癫、老头子的醉态,时不时的令不少村民回忆一番,还有王大石这孩子活泼捣蛋的样子,也经常令人们怀念。如今,老头子回来了,大家却多有点不知所措了,不知道是欢迎他还是对他冷颜冷色。老头子这次回来可能又要拐带孩子了,不知道这回会是谁家的孩子呢?其实老头子这人心肠真的很好,从来没有见过他跟谁红过脸。”

“得了得了,一说到老头子就没完没了的,已经很晚了,明天就要开渔了,晚上还要准备些祭品呢。”母亲打断了父亲的话唠叨着,怀中的李林老早进入了梦乡,只有李雷一人认真的听着,似乎有所感触。

拂晓时分,号角声“呜呜”的响彻整个渔村,一年一度的开渔仪式开始了。

家家户户穿戴整齐,大门敞开,端出昨天精心准备的祭品,拖儿带少的往龙王庙前赶来。

龙王庙洗刷一新,广场上整齐的摆放着两排共二十张桌子,广场前的香炉里点上了三根手臂般粗的木香,晨风中一闪一闪的燃烧着。

龙王庙的大门也被黄布包裹起来,红色的地毯从庙门口一直延伸到广场入口。两口巨大的牛皮鼓分立在门的两侧,两旁堆着一地的祭祀用品,有纸折的渔船、纸折的鱼虾等等,广场边上还插着各色各样的旗帜,迎风招展。妇人们携带着自家的孩子,从红地毯的两旁进入广场,把自家的祭品依次摆放在桌子上。

祭品分为素祭和荤祭,素祭包括花生、桂圆、核桃、饼干、糖果、水果、豆腐干等,荤祭则主要是各种鱼类,包括黄金鱼等各种珍贵鱼类。男人们则进入龙王庙,拿出庙中珍藏了一年的各种红木扁担,红色麻绳,以及其它各种工具,组成一队,浩浩荡荡的朝村子码头走去。

码头上矗立着一艏高三米,宽两米,长近十五米的纸船,纸船的桅杆上挂着一副大旗,上面写着龙王爷的字号,意味着这艘船是龙王爷的座船。龙王爷座船的船沿依旧插满了各色旌旗,尤以黄色的居多。座船四周布满各色各样的渔船,皆是用纸扎出来,渔船上满是各种鱼虾。

朝阳初升,万道金光从海水中射出。领队的王大树点燃手中的香火,面朝大海,带领村里的男人们,整齐的迎着朝阳,面向大海,跪拜三下,口中默念请龙王爷上岸的告语。

礼毕,众人拿出庙里带来的工具,把码头上的各种祭品抬向龙王庙。两位鸣锣的村民走在队伍的前头,后面紧跟着一对提灯笼的村民。鞭炮不时的路上响起,那艏巨大的纸船在二十位村民的肩膀上缓缓的向前移动着,大船后是各种各样的纸船,最后面是那些纸扎的鱼虾。迎接龙王爷的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的向龙王庙走来。

朝阳从海里完全升起的时候,队伍刚好赶到龙王庙前,一时间,鼓乐齐鸣,鞭炮声噼里啪啦不断,在广场上的村民全部下跪迎接龙王爷的到来。众人把龙王爷的船抬到广场上早已立好的座架上,恭请龙王爷下船上龙王庙,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之后,全场肃静,广场上的人再次全部下跪,只有林公一个人颤颤巍巍的走上广场的法台,开始宣读今年的开渔告文。洋洋洒洒的告文,饱含着村民对大海丰收的期盼,对龙王爷的尊敬,对幸福生活的追求。

文闭,林公开始请龙王爷进庙。只见林公双膝跪下,两手掌合并成拜天状,口中默念“神语”,约摸一刻钟后,林公双手一指龙王爷的船,一道金光射出,船上的龙王旗腾空而起,飞向龙王庙的上空,稳稳的插进了旗台,龙王爷再一次光临龙王庙。然后那艘大的纸船便开始燃烧,众人赶紧把各种纸扎的祭品全部扔进燃烧的火堆,这说明龙王爷今年就住在龙王庙里了,请神成功,意味着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众村民连连朝龙王庙叩拜,以感谢龙王爷的光临。

鼓乐再次齐鸣,鞭炮噼里啪啦的又响了起来,欢快的村民开始跳起了水族舞。此时广场上到处充满了欢庆,孩子们尽情的吃着桌子上的供品,相互追逐打闹着,大人们则在一旁继续准备着接下来还要做的仪式。

一个时辰后,号角声再次在广场上响起,众人停下狂欢,拿起广场边上的旗帜,抬出从龙王庙里拿出来的各式水盆,水盆里盛着各种鲜活的鱼虾蟹等。一路上又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码头上,等众人皆把旗帜插在自家的渔船上后,王大树宣布放生开始,然后村民们就把水盆里的各种海鲜放归大海,祈求今年的丰收。

号角声又一次响起来,鞭炮声紧随而至,男人们纷纷跳上自家的船只,收起船锚,升起船帆,女人们则忙着帮自己的丈夫解开系在码头上的缆绳。告别声中,新村的一百多条渔船争相出发,驶向港外的东海,开始了新一年的作业。

码头上的女人们收拾完各种剩下的东西,又返回了龙王庙,那里还有一场由林公主持的法事要做,李雷等小孩亦跟随妇女返回了龙王庙。广场上的纸船刚刚燃烧殆尽,一股炭烧味弥漫着广场。

香炉里早已点满各家进供的香,烟雾缭绕着广场。法台上,林公闭目端坐,不时的掐着手指,似乎在跟龙王爷交流,商谈着今年的收成。底下妇人们不时的加点着香火,跪拜着祈祷龙王爷的保佑。海螺号角不时的响起,林公随着号角不时变换着手法,号声越来越急,巨大的牛皮鼓亦开始奏了起来,浑厚的鼓声响彻大地,震荡着村民的心声。

法台上,林公的表情越来越庄重,苍老的神态逐渐消失。号声停息,鼓声却进一步加急,广场上的烟雾犹如有人控制似的,一个劲的朝法台涌去,整个法台完全被烟雾笼罩。鼓声骤停,林公高喊一声龙王爷降临新村,新村村民跪迎龙王爷。

广场上的全部村民马上跪下,口中不时高喊龙王爷保佑。烟雾缭绕中,林公的身体悬浮在空中,散发出千道金光,慢慢的飘向龙王庙。同时龙王庙中的龙王爷塑像双目亦射出金光,引导着林公入庙。

一飞入庙内,庙门顿时自动关闭,原先焚烧掉的祭品纸灰渐渐归拢,慢慢聚成一条彪悍威严的巨龙,腾飞在广场上空,龙吟声响彻广场上空。巨龙在广场上空飞旋了三圈,停了下来,等候林公的指示。金光中,庙门打开了,林公出来对着天上的龙说了一通“神语”,大手一挥,巨龙直飞向渔民们作业的海区,保佑着渔民今年又是一个平安年、丰收年。

至此,开渔仪式全部结束,而林公则全身湿透,瘫痪在旁边小伙子的怀里,由小伙子照顾着林公回家休息。村民们用欢呼声感谢林公为村子带来的幸福,当林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的时候,广场上响起了热烈的鞭炮声,村民们兴高采烈的欢舞着,尽情享受着开渔成功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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