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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事故上

十分钟后,岑牧到达东片区的边沿,觅了个隐蔽的地方,迅速将自己和小果的外衣褪下来,拿出另外一套换洗的衣裳穿上,再裹上一件新的斗篷,接着,将棉纱和旧斗篷等物事撕裂,随意扔在路边。

基于荒野人的心理,太完好、太显眼的东西往往会被认为是陷阱,如果岑牧把这些东西完完整整地放在路中央,可能两三天之内,不会有人动它们,反倒是撕裂了,丢弃了,才会被人如获至宝般拾起来,至于这个对于反追踪起不起用,就不知道了,聊以自慰。

目前对于岑牧最有利的条件是,他们不知道岑牧最终的目的地,而在荒野中,漫无目的地搜索一个人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除非有追踪天赋的异能者存在,岑牧对于邱老的真正实力不甚了解,也无从猜测,反正趁早离开是没错的。

到达虫群峡谷前,需要绕着罗宋城的边沿走大半圈圈,接着便要进入莽原,谁都不知道莽原有多大,也不知道莽原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生物,从网上下载的地图标示:罗宋城距离虫群峡谷不过一个巴掌的宽度,地图上空无一物,对于地形、地貌、植被、生物种类、危险程度没有任何标注。

站在罗宋城外,远看莽原,只看得见一片漫天的尘雾,浓郁而凝滞的尘雾,能见度极低,不过有一点因素岑牧可以利用到连通罗宋城与雷蒙城的空中列车轨道南北贯穿莽原,沿着这条明显的标记,该是不会迷路的。

岑牧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靠近罗宋城,黑夜中,那种巍巍庞然大物的厚重感,在冰冷的金属光泽的烘托下,显得格外压抑。

原来那酷酷的城墙是一些铆合起来的巨型钢板,原来那层透明的水幕是一种特制的渔网状的玻璃,原来飞翔气艇下的那条尾巴只是一些荧光布料,原来……

失望!竟然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岑牧自嘲地笑了笑,这原本就不是属于他的世界,失望作甚?!他拉了拉略显惊讶的小果,继续往前走。

不多一会儿,岑牧便看到了空列轨道的城市出口,仰起头,吃力地往上凝视,罗宋城伸出一个巨大的高架平台,平台往外伸出一个梭形的尖端,尖端含住一管口子,口子后边,半圆形的镂空钢铁索道弯出一条令人赏心悦目的弧线,在高空镭射灯的映射下,投下一道巨大的黑影,黑影化蛇,直钻进那片不可知的迷雾中……

没有支撑物,也看不到悬浮动力装置,这么庞大的东西就这么不可思议地悬在空中,岑牧唯有惊叹!

“果果,还能走吗?”岑牧低头问道。

也许是受到惊吓,也许是感到疲惫,小果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她咬着嘴唇,勉强点点头。

“来,哥背你!”岑牧背对着小果,蹲了下来。

这回小果拒绝了,她示意岑牧拿紧枪,做个自己还能走的手势。

突然,一阵轰鸣声响起,声音愈演愈烈,直刺苍穹,那是超高速引擎被启动的声响,钢铁与钢铁,在润滑剂的作用下,相互摩擦,相互咬合,发热!发烫!巨大的动能便在这低沉的嘶鸣声中酝酿。

接着,一个悦耳的女音响起,“Z010811组工作人员请注意!Z010811组工作人员请注意!列车Z0108S号热启动完毕,准备出发!”

竟然是辆Z字号的列车!

岑牧也算个老网民了,对于城市的情况并不陌生,Z系列的列车是所有高铁轨道中速度最快的一种,它中途不停靠,整个行程只包含三个部分:加速、匀速、减速,在磁力封闭的空列轨道内悬浮行驶,最快可以跑出接近1200公里的时速,直接超越了旧时代波音飞机的速度。

岑牧看不到这辆车,却能感觉到它的兴奋与战栗,也许这车里有坐着跟岑牧跟小果一般大的小孩,也许坐着某某大型集团的高级官员,也许坐着各大城市世家高贵如同旧时代公主一般的豪门子弟,世界就是这样的,同一片天空下,不同的人们拥有完全不同的命运,很奇妙!

这辆车去是雷蒙,与岑牧的目标不无二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岑牧哈哈大笑,大声嚷道:“那就让我们一起出发吧!”

伴随着逐渐攀升的嗡鸣声,整个钢架平台开始微微颤栗,一辆银灰色的子弹头车身如同一条滑溜的蛇,一头钻进三角状的索道中,索道上三根巨型的钢管泛起一阵幽蓝色的电弧,弹指一瞬间,索道内形成一圈圆形的离子光幕,将车身包裹起来,仿佛一条飞翔的银色闪电蛇,煞是好看……

然而,当不过百米的车身离开平台,突然,索道前段闪出一朵亮白色的花火!

哇噢~!不带这么显摆的吧!这又是什么技术?!酷毙了!岑牧脑袋内刚闪出一个念头,接下来发生的状况却让他始料不及。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鸣声,幽蓝的离子罩弹射出两道蛇形电弧,吡吡啵啵,几息跳跃,湮灭在夜空中,与此同时,离子罩随之烟消云散,这时候,巨大的动能挟持列车继续往前冲锋,从变形的索道裂口挤出来,车身卡在两条钢管之间摩擦,火星四溅,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挤压声,不及思考,飞出一半车身的列车再度爆炸开,整个长达百米的车身同时爆炸,仿佛一条爆裂的巨型火虫,声浪、气浪掀起一股剧烈的震荡波,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

岑牧什么都来不及做,只知道将小果压在身下,两人匍匐在地上,正好,在钢铁城墙边有一个凹陷的土坑,岑牧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听不见任何声响,脑子里充斥着巨大的爆鸣声,他抱着小果一滚,滚到一旁的土坑中……

就在岑牧翻入土坑不到十秒的时间,一块半融化状的钢板呼啸而至,在地上掘起大块泥土,几个翻滚后,一头撞在钢制城墙上,砰的一声闷响,在城墙上啃出个坑,如果不是岑牧反应够快,这块钢板足以将两人拦腰切断!

然而,祸福瞬间掉转,这块钢板就这么斜靠在城墙上,挡在岑牧的身体上方,将飞溅的铁汁、铁屑、钢片接得一丝不漏。

钢汁融化的味道、爆炸的味道、烤漆被烧焦的味道、尘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呛得人泪涕直流……

“咳咳……果果!果果!!”直到感觉到外边安静下来,岑牧摇了摇身下的小姑娘。

还好,小姑娘只是难受地挖了挖耳朵,抬起头来。

岑牧从铁板一侧的缝隙中钻了出来,看着覆盖在他们身上的钢板,“Z108S”的字样只剩下“S”字母的一半,这应该是列车上的一块车门,车门表面焦黑一片,凝固的钢汁与嵌入钢板内的碎片打得这块车门坑坑洼洼一片,难看之极。

“呼呼~”岑牧喘息两口,如果这些东西打在自己身上,那就好看了!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事故!

岑牧的大脑飞快转动,基于惯例,十分钟内赶到现场的必然是荒野的流民,『哄抢』,这种能力在荒野人面前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些废弃的残骸对于荒野人来说都是宝:一条钢管打磨出来,就是一把硬度、韧度极好的凶器;而一块钢板,焊上把手,那就是一块品质优良的盾牌!

二十分钟左右,罗宋城的驻军会接踵而至,驱散流民,保护现场,甚至可能会缴获流民的战利品,一切就看上边的态度!

半个小时左右,驻军会针对周边地区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与调查,如果有必要的话。

接下来的程序就不是固定的了,还是那句话,一切看上边的态度!

至于流民,不管多大数量的流民,在装备精良的城市驻军面前不具备任何阻抗能力!

两条腿跑不过四个轮子,如果岑牧坚持冲入莽原,要不就是慌不择路迷失方向,要不就被城防军抓捕,看来今晚走不了了!此时,岑牧只能祈祷,这些驻军会帮自己挡住邱老的追兵!

“果果,我们找找看有什么好用的东西,只能找一会儿,马上就得离开了!”

小果点点头,自觉松开岑牧的手,两人开始在一片狼藉中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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