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对安以卿来说就是包裹着脓包的伤口。
看似已经结疤,却经不起一丝碰触。
她能以骄傲面对景堔,用语言怼的他无话可说。
却无法用一种很平静淡然的声音跟随便一个陌生人说:呐,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一个人渣。
因为爱的刻骨,所以恨的铭心。
也就沐夏能在她面前提起这些而不会被攻击。
但沐夏看着风风火火嘴贱腔黄,却实在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若非不得已碰上,她总会小心避开这些让她伤心的往事。
她感激沐夏的体贴,对她的恨铁不成钢却羞愧。
因为,她只能一遍一遍的回忆以前,任由那些过往在身体里腐烂,却鼓不起丝毫勇气去把那些烂肉挖掉。
但新的开始,必然伴随着无霾的通透心灵。
她自己不肯解放自己,就算是答应跟冷修桀的婚姻也得不到新生。
她对冷修桀的一切冷眼旁观。
她无视冷修桀为她准备的那些东西,他明明没有问过她,却知道她的喜好。
她固执的龟缩在自己的壳子里,装着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实则是个不敢相信任何人的胆小鬼。
但她所有的畏缩所有的胆怯所有的害怕,在遇到冷修桀这个强势的男人的时候立刻土崩瓦解。
被逼着说出她自己都不想回忆的糟糕往事,说实话,安以卿以为自己应该是恨着冷修桀的。
恨他的霸道,恨他的无情,恨他的粗暴无礼与不体贴。
但很奇异的。
随着说的越多,心里居然越轻松。
仿佛多年沉重的包袱一朝被人卸下。
她甚至还把自己的怨恨与不解都说了出来。
安妈妈的突变,哥哥的忙碌,同学好友骤然翻脸,男友对她的爱情和沐夏的友情的双重背叛,刚参加工作室的冷风热潮,穷的曾经只能馒头配咸菜的落魄。
一点一点,一滴不剩。
就像冷修桀就是那个专属于她的垃圾桶似的。
冷修桀一直默默的听着,没有打断,没有询问,也没有取笑。
俩人的姿势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双双躺在床上,安以卿窝在冷修桀的肩窝里。
与其说是交代与解释,不如说是小情人窃窃私语。
时间早就超过了一分钟的限制,冷修桀却并没有加以提醒。
等所有的事情都说完,安以卿浑身轻松。
她忽然发现,之前的自己简直就是个世界第一号大傻瓜。
她以为那些难堪的过往很难说出口,结果当真的说出去的时候,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困难。
“事情就是这样,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现在才发现,我不想让他好过。”
“凭什么辜负了我的情谊还要恶心巴拉的自诩深情?”
“还有脸说我变了,变得不是他认识中的那个人了。”
“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恨不得一脚踹在他那张脸上。”
“妈的智障,老娘都懒得跟他计较了,他反而一直到老娘跟前刷存在感了。”
“等着,老娘迟早有一天要套他麻袋,把那张小白脸毁了看沐云溪那****还会不会把他当宝贝?”
“吃着女人的软饭还好意思说自己清高?渣男。”
“好想弄死他。”
冷修桀缓缓开口:“……不要说脏话。”
有些事,从纸上看到和听本人说起,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而安以卿说的,其实也不是全部。
至少她就没说她在那段时间几次崩溃的差点自杀。
还是沐夏看她看的紧才没出事。
这是他让祁泽寒找人调查的时候调查出来的。
当然,调查结果并没有说她要自杀,只说她精神恍惚憔悴,几次差点在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车祸,甚至有次还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安以卿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
当事情的打击超过她能接受的程度的时候,她也会绝望至崩溃。
冷修桀有点遗憾。
三年前他对顾晓的纠缠和祈泽彤的莫名其妙烦不胜烦,就听了祁泽寒的馊主意匆匆找人结婚。
当初的安以卿在他眼里就是个名字有三个字的符号。
他与她也不过只见了唯一的一面,那一面,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她长的什么模样。
对他而言,结果不过是摆脱麻烦的一块挡箭牌。
谁知冷家欧洲那边的生意突然出了问题,他就匆匆过去了。
之后又因为各种阴差阳错,在国外逗留了三年。
当他终于处理完所有的事情要回国的时候,又遇到了杀手的袭击。
若非这一连串的车祸似的事情,也许三年前他就会发现她的特别之处。
冷修桀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治病良药。
只觉得,如果当时自己在的话,安以卿起码不用遭受那么多罪。
至于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遗憾,他并没有多想。
安以卿撇撇嘴:
“发泄情绪就要这样发泄,现在还好一点,压力大了我会去跳舞发泄。”
“以前的时候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我和沐夏回去打人俱乐部。”
“打人俱乐部?”
什么鬼玩意儿?
冷修桀听过各种各样的俱乐部,打人俱乐部还是第一次。
安以卿咕的一下笑了:
“哈,没听说过吧?”
“就是俱乐部提供挨打的人,专供因为压力大又有特殊癖好的人解压用的。”
“……”冷修桀完全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
他自小的教导就是循规蹈矩,即便是情绪发泄,即使是想打架,也有跟他能力相当的人当对手,完全不需要这些见鬼的东西。
“还有很多好玩的。”
“有个女子摔跤俱乐部,我猜你一定不知道?”
“这又是什么?”
总不会一群女人摔跤吧?有什么意思?
“不不不,虽然是女子摔跤俱乐部,但实际上,这里所有的人,从员工到老板,都是女人,但她们的客人,只有男人。”
“……”
冷修桀很想问一句,你确定这是摔跤俱乐部而不是什么不正当交易俱乐部?
“……你也是俱乐部的一员?”
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对这个妻子一点都不了解。
即使有有那些记录了她生平的调查记录,可她这个人,却在相处中才逐渐丰满鲜活起来。
而不是以前一张纸上的三言两语。
安以卿有点遗憾:
“不是,我倒想来着,可以光明正大的揍男人,可惜我身手不过关,沐夏在那里有股份。”
“……”
“他们疯了?”
花钱找打,不是疯了是什么?
冷修桀完全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