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强劲的话语,可不就是洛郁的性格。他的声音,在空气中辗转不散,让苏文芊入迷。
是啊,她不能死,老夫人还等着她将那些凶手抓出来,初烟和冬乐还在等着她回去,苏煜还等着送她出嫁。
而洛郁,还在等着娶她。
她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怎么就舍得丢下那些在乎她的,她在乎的人?
求生的欲望又重新被召回来,她拼命的朝着光线明亮的地方走去,一心想着要活下来。
后来,她成功了。
再次看到洛郁清冷的俊颜,她只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仿佛只要洛郁在,她便能安心。
只是,如今的洛郁,却憔悴无比。即便她看的模糊,却还是看出了他那深陷的眼圈。
她想要伸手去摸一摸洛郁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痛的要命,根本就抬不了。她倒抽一口冷气,看着洛郁那么憔悴的脸,只觉得鼻头一酸。
“你没有好好睡觉,对不对?”她轻轻开口,她也知道,他会知道自己的意思。
再次听到苏文芊的声音,洛郁像是得了莫大的恩赐,看着苏文芊就这么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让他兴奋不已。
“芊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撇下我们!”苏煜如今高兴的想发疯,他真想抱着苏文芊,感谢她的意志坚强,感谢她重新醒过来。
苏文芊有些虚弱的笑了笑,却没有再开口,她如今只觉得全身都痛,可看着苏煜与洛郁叶安然都守在这儿,便觉得缓和多了。
叶安然又重新替苏文芊把脉,直到她脉搏恢复了些,脸色也好了一些以后,这才放心的出去,给苏文芊调制止痛药去了。
苏文芊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初烟的身影,便看着洛郁欲言又止。洛郁像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抓着她的手说道:“初烟在丞相府,追远追云保护着,她们两个不会有事的。”
苏文芊笑了笑,被他十指紧握的手,也轻轻回握着他。“知我者,莫如你。”
“你一定没有好好的休息对不对?我已经没有事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她嘴角微弯,看着洛郁的神情,带了些柔情。
洛郁太过贪恋她的这个神情,将她的手背放置在自己的脸庞。“饿吗?”
原本的千言万语,全都换成如今一句关心,一句询问。苏文芊摇了摇头,只觉得口中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想喝水。”她嘴巴实在干的厉害,洛郁对她的需求,向来说一不二,他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苏文芊的手,这才快速的跑了出去,将整个茶壶都端了进来。
“芊儿,身上的伤很疼对不对?”苏煜拿了个凳子,坐到了旁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手上的那些伤口。
苏文芊笑着摇头,忍住了疼痛。“不痛,三哥,你太小看我了,不过是一些小伤,可以忍受的。”
“小伤?哪里是小伤?芊儿,都怪我!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苏煜有些悔不当初,一拳揍到了自己的脸上。
看着进来的洛郁和叶安然,苏文芊这才发现,这三个男子,从前都是那么风尘仆仆,如今都是狼狈不堪的。
“我睡了多久?”她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只觉得如沐春风,心情也好了一些。
苏煜笑了笑,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昏睡了两天,阿郁还为了你闯了皇宫,把大理寺都给毁了。”“若你不醒,只怕阿郁真的要疯了。”
毁了大理寺,闯了皇宫。
这样的字眼,在苏文芊心里徘徊不去,惊的她心惊胆战的,看向了一旁的洛郁。洛郁依然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端着茶杯,吹了两下,将那水送到了苏文芊嘴边。
苏文芊只喝了一口,转而担忧的问他:“你向来冷静,怎么可以闯皇宫呢?还有大理寺,你把那儿毁了,皇上一定会为了安抚民心惩罚你的!”
“无碍,还渴吗?”洛郁像个没事人一般,对着苏文芊安抚一笑,仿佛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苏文芊一急,咳了两声,咳的脸发红,身上的伤口也疼了起来。洛郁忙扔了杯子,在她背后轻柔的顺着,试图让她舒服一点。
“我不值得。”苏文芊突然苦笑一声,看着洛郁关心自己的模样,只觉得鼻子一酸,差点落了眼泪。
他为了自己,竟然会去闯皇宫。竟然会不管不顾他一向敬重的父皇的脸色。她昏睡了两天,只怕他也不眠不休的陪着她两天,还有可能会更久。
“苏文芊。”洛郁突然叫了她的名字,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郑重。苏文芊被拉回了心思,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洛郁却只是轻柔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苏煜与叶安然不知何时,已经将药留下出了清风。洛郁的眸子中仿佛有着万千东西,可仔细一看,眸子里却只有她自己的身影。
“若是没了你,就算将天下放在我面前,我也不稀罕。”
明明是那么肉麻的情话,却让苏文芊心中思绪万千,她看着洛郁认真的神情,积蓄已久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砸到了洛郁的手上。
“你这个笨蛋!”再多的话,也只不过是一句带着喜欢,带着无奈的骂。苏文芊此刻什么都不想,忍了疼痛突然从床上起来,铺进了洛郁怀里。
若是他人说了,她只会觉得虚伪无比,可这句话是洛郁说的,她了解他,清楚他,所以才会如此感动。
一直到多年后,这一句话,一直都是洛郁最真诚的想法。没了苏文芊,哪怕是给他整个江山,他也的确不稀罕。
当他知道苏文芊被关进了大理寺时,自己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碎了。他一路上都在害怕,害怕她会有什么不测,所以一直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看到她的时候,她就那么绝望的,闭着眼睛倒在牢房里,与他仅是一门之隔。那一刻,他几乎是恨透了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走。
当太医们一个个的跟他说,她的脉搏微弱,失血过多,已经救不回来了。他们各个都让他节哀,就连叶安然,也跟他说着无能为力。
那一刻,看着她的紧闭双眼,看着她的安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着,仿佛要被深深揪碎掉。那一刻,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绝不独活”的准备。好在,她回来了,她被救回来了。
就好像,他最珍贵,最在乎的,突然失去,又突然回来。那样的感觉,让他何等的兴奋,又何等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