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郁摇了摇头,眼神因为墨画上苏文芊那栩栩如生的神情而放柔下来。
“她若知道,一定又会千思万绪。”
“我只想让她轻松点。”
若是此刻是白日,苏煜一定能看到洛郁眼中的万般柔情。
或许是他说这句话时的音色太过平常,或许是他因为苏文芊而改变太多,苏煜只觉得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洛郁,终须有了一丝的人情味儿。
从前的洛郁,总是冷冰冰的,话语不多,总是两三个字就带过去。可现在的洛郁,会因为一个女子,去思考各种各样的想法。会因为一个女子,有了喜怒哀乐,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这些,全都是苏文芊带给他的,也可以说,是苏文芊让他改变的。
“以前芊儿总是个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小姑娘,就算被欺负了,可每次看我都是笑着的,那样懂事的样子,让我很心疼。”
“后来出去以后,再看到她,她已经变得不爱说话,疏离。”
“两年前,你我一同回来,那个时候,芊儿已经彻底变了。”
“变得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疏离的笑意,就连对我也是这样。”
苏煜想到自己每年回来再暗处观察着苏文芊,那一年比一年的改变,便觉得心疼。若他不离开,只怕苏文芊也不会发展到那么孤僻的性格。
“原本我以为,你这个闷葫芦,与芊儿在一起,二人不会有太多的话。”
“只是我没想过,你们二人会因为彼此改变那么多。”
也许,这就是他亲眼见证的,良人该有的模样。
洛郁不知道苏文芊从前是什么模样,而苏煜也没有提过,所以他不会多想。可每每听到苏煜说起时,他总是能想到苏文芊被欺负的那个无助模样。
她那样拒人于千里,对任何人都有着防备之心的性格,才是让他真正揪心的。
到底是经历了多少绝望,才会对所有人都不信任?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要看见苏文芊。看看她如今在做什么,是在院子里仰望着天空,还是已经睡着了?
“阿郁,我一直都放心将芊儿交给你。”
“希望你不会让她流泪。”
苏煜拍了拍洛郁的肩膀,知道某个人心不在焉,便笑了笑,转身离开。
“高进,备马。”洛郁回过头来,视线终于从墨画上移开。高进称了声是,便转身出去准备马车。
被黑夜笼罩的南苑,如今静悄悄的,除了昆虫的声音,便是一片寂寥。明崖也已经在自己的窝里睡着了,洛郁飞身进了南苑。
明崖似乎是被洛郁的动作惊醒了,突然起身朝着洛郁的地方叫喊了一声,看到是洛郁以后,又规规矩矩的回了自己的窝里,可怜巴巴的趴着。
苏文芊平日里睡眠极浅,可她今儿个却像是没有听到明崖的叫声,睡得十分的沉。
洛郁开门进去,动作娴熟的走到床边蹲下。借着微亮的月光,洛郁看着床上熟睡的苏文芊,面上带上了微笑。
他伸手替苏文芊撩开她眼前的碎发,眼神从一开始的冷漠,变为了现在的热情柔和。
“还有一年,我就不必再介意那些争议,和你成亲,生子。”
他说到生子的时候,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了几年后,他与苏文芊的孩子,围着他们二人玩耍。
那个孩子一定长得十分像芊儿,眉眼都相像,若是女孩,他会好好宠爱,若是男孩,他会好好教导。
那样的人生,好像十分的美好。
苏文芊翻了一个身,正好将洛郁的手压到了自己的脸庞下。洛郁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又舍不得。
深怕自己的动作太大会将苏文芊闹醒,便放慢了速度将自己的手慢慢拿出来。他轻轻低下头,在苏文芊的唇角落下一吻。
一个轻柔,又极为克制的吻。
门外,追云正和明崖大眼瞪小眼,看着洛郁从门外出来,忙上前半跪行礼。
“王爷。”他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放柔,知道王爷不喜别人吵醒王妃。
洛郁没有回他,而是朝着亭子的地方而去。追云知道,自家王爷这是要离的王妃的睡房远些,怕吵醒王妃。
他蹑手蹑脚的朝着洛郁的方向跟去,在洛郁身后站定了脚。
“王爷,快要天黑的时候,太子殿下来过了。”
他将今日洛棋来,与苏文芊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洛郁,原本洛郁还皱着的眉毛,因为追云复述的苏文芊那句:“我只喜欢洛郁”而放松下来。
“加派人手,我不许她出事!”洛郁面无表情的留下这句话,便飞身离开。
他如今只恨自己不能时时刻刻的保护在苏文芊身边,只能在暗中加派人手,好好的保护着她。至少,可以保证她不会有任何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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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芊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起床时伸了个大懒腰。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冬乐与初烟不知道去了哪里。苏文芊换了声衣裳,出门陪明崖在院子里打闹了一会儿。
“小姐!不好了!”初烟与冬乐二人从院子外急匆匆的跑回来,一边跑一边喊着。
苏文芊拍了拍明崖的背,牵着它让它回了它自己的小屋子。
“怎么了?跑的满头大汗的。”苏文芊坐在亭子里,给她们二人倒了一杯茶,看她们那满头大汗还不停喘气的模样,深怕她们喘不上气来。
初烟倒是淡定多了,冬乐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喘着粗气说道:“小姐,严家小姐今儿个暴毙了!”
“大夫检查说严小姐被人下毒了,那毒是通过手传播全身的。”
“如今严家老爷和严家夫人正在大厅跟老夫人喊着要人,说是小姐毒死了严小姐!”
严欣然死了?
若苏文芊没猜错,这毒一定是那古筝上的毒,只是没想到苏清菡那么狠,放的竟然是慢性毒!若昨天弹奏古筝的是她,那如今死的就该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