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把你杀了。”
一次又一次,这句无情的话语回想在她的耳边,就连睡觉,也像是感觉到白苏凝雁在她旁边,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句话。
毫无感情,毫无人性。
花想容从这噩梦中挣脱醒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天空才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景色,除了听到公鸡的啼鸣之外,听不到人声。
现在还很早。
她一路走着,脱去身上的亵衣,裸着身子走去屏风后,泡入浴盆中,背靠着,冰冷的水正好洗去她的不安。
花想容靠着浴盆,回想着昨日白苏凝雁说完那句话之后的行为,他又恢复了往常一样,和人打闹嘻笑,依然是书院里,那个最受学子欢迎的人,残酷无情这种词语根本无法与他搭边。
而且他也装作开玩笑,对着呆掉的她说,那是开玩笑的,让她别当真。
不是……
绝对不是玩笑。
花想容深知。
只要她真的敢说自己不好的一个字,白苏凝雁就真的会立刻下手。
不过她也不认为自己哪里差,反正不会说的,不会说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也就不会……被他杀了。
细细数来,来书院已经过了很久,花想容伸出纤细的手指,数着日子,这才发现离离开书院很快了,按照百晓生的说法,就是明日考验,通过考验过后就各自回府。
她‘哗啦’一声从浴盆满满的水中站了起来,水溅出去,溅湿了一地。
换了一件衣服,把半湿的头发弄干,花想容就跑去马厩牵了马儿,跑出去。
首先到的地方是与容拂约定好练习射箭的地方,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在这里等着她。
他换了一身素衫,容貌俊美无双,仍然是用冠来束起头发,精致的五官散发出一股温和的气势,星辰般的眼寒光熠熠,看着她的视线里,只剩柔情。
他走上前,含笑望着她,“怎么今天来了这么早,这么想早点见到我?”
此人的脸皮之厚,令人发指,花想容早已习惯,也不否认他的话。
“今天不练习了,带我去金山寺,我要见一个人!上马!”
“我能问你为什么吗?”
“不能!如果你带了我去金山寺,不就知道了!”
容拂苦笑,对于她意料之中的回答,说不出其他的话。
然后上马,就在花想容的身后,呼吸紧靠着,他拉起缰绳,抽打着马儿,揚蹄跑了。
金山寺若是说步行的话就很远,但是花想容有马,而且她的马儿还是一匹好马,一路颠颇的走了三个时辰,再之后,两人下了马,又花了些时间爬上山,当看到面前的那个金光闪闪,写着‘金山寺’三个大字的匾额时,花想容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是这么多年了,三姨娘出家。
寺里很清净,只有年轻尼姑在院外不断的扫着地上枝叶的‘沙沙’声。
尼姑见了他们,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问他们是来拜佛的吗?
闻言,花想容摇头,笑着问尼姑。
“我是来找人的,找一个叫……袁碧水的人。”
三姨娘的名字应该是叫这个,当初花所思尚在襁褓,她也没有多大,这名字还是偶然一次听起母亲提起,她就记下的。
“袁碧水?”尼姑一脸没有听过这人名字的样子,疑惑的想来想去都没有,最后说:“姑娘,我们这里并没有这个人,姑娘请回。”
“等一下!”花想容叫住她,“我很小的时候叫袁碧水的人就出家了,可能她有了什么法号,她一定是在这里,我有事要和她说!很重要!”
容拂也帮着她,温润的开口,“麻烦您问下,她真的找那个人有很重要的事情。”
尼姑被他们这样说着,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有位上了年纪的尼姑从佛堂里走出来,对于外面如此喧闹十分不满。
“净寂,怎么这么吵闹,不知道住持在里面念经吗?”
见到了花想容和容拂,她也双手合十念了下阿弥陀佛,才又等着净寂的说法。
净寂皱巴着小脸,看了花想容一眼,这才对着那个尼姑说道:“回师太,这位姑娘来我们金山寺,想找一个叫袁碧水的女子,但是我没有听过金山寺里有这个人。”
那尼姑闻言,大惊失色,慌慌张张的看向花想容,说:“你找袁碧水?你是谁!为什么认识袁碧水!”
花想容对于这个尼姑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感到很惊讶,但是很快恢复过来,心中抱了希望,她不记得三姨娘的长相了,但是眼前这女子这么大的反应,说不定就是袁碧水本人。
“我,我姓花……”
“花……”尼姑的脸不知道是红还是白,只是喃喃自语,声音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原来你都这么大了啊……”
“请问,你是袁碧水吗?我真的有急事。”
尼姑的脸仿佛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她指向佛堂里,有个住持在佛像前不断诵读念经,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以前叫袁碧水,现在的法号是清空,叫她清空师太,或者清空住持也行,你进去吧,这位公子就请在此留步了,不要进去。”
“多谢。”
花想容从门外远远的看了那背对着她的尼姑一眼,走去佛堂,清空听到声后有脚步声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专心的诵经礼佛。
花想容因为自己没有沐浴斋戒,也不拜佛,只是跪在拜垫上,等着袁碧水……不,是清空住持念完梵文经书。
她连续念了一个时辰,手上也一直在敲木鱼,她就连续等了一个时辰。
“咚”的一声,清空已经念完经书,她把木鱼放置好,疑问的看向花想容,像是在问她是从何而来,她念经书念得实在太过投入,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花想容是什么时候在她旁边的。
“施主,阿弥陀佛,你是来拜佛的?”
“不,我是来找你的,有一件事,我认为还是要告诉你比较好。”
花想容单刀直入。
“什么事情?”
那上了年纪的老尼姑走了过来,请花想容移步去佛堂后的茶室,清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花想容一眼,心中隐隐有些预感。
茶壶里装的并不是茶水,而是热水,尼姑把水倒入茶盏,烟气袅袅升起,连微风都无法吹散。
花想容和清空跪着,在彼此的对面。
她斟酌半晌,终于开口:“你还记得花所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