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翠怎么可能会不陪着花想容,还有了华天下那件事在前,自然是摇头的,“小姐,这黑灯瞎火的,我自然随你一起的。”
她点了灯笼,在花想容身侧为她照明引路。
夜深更是寒冷,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方竟有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洒落,粘在她和玉翠的肩头,不愿落下。
秋去,冬至了。
小柴房并不远,但是十分的偏僻,就算兰亭在里面大吵大闹恐怕也不会有人听见,就算恰好有人听见了,那人也只会装作听不到,不会有人来救她。
毕竟,下人之间的口舌传递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快速。
玉翠‘叽呀’一声推开了柴房的木门,她的灯笼发出的光瞬间照亮了漆黑的柴房一室。
兰亭被牢牢的绑在一根柱子前,她已经叫喊得没有力气了,双眼微闭,看着像是已经昏迷,再加上花想容把她绑在这里以后,就一直没来看她,对她不闻不问的,她反而更加不寒而栗,不知道花想容究竟想怎么对付她,若是花想容痛快的打她一顿出气那她也不至于在这里担惊受怕。
明明白日见到还好好的人,此时却十分的颓废了,完全看不出她白日时那有生气的样子。
“玉翠,叫醒她。”
花想容一个眼神示意,所谓的叫醒自然不是那种温柔的叫醒方式,玉翠用瓢盛起放置在旁边木桶里的水,然后泼向兰亭。
本来就已经很冷,加上外面已经开始下雪,这一冷水下来,就算死人也被冷得给回生了。
兰亭被冷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当她看清眼前站着漠视着她的人时,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毕竟自己明明忠心跟着二夫人和二小姐对付大小姐,结果却被二夫人和大小姐给无情的抛弃了……
殊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已经全部展现在她脸上了,花想容也不是傻子,就连平日不是很会看人脸色的玉翠都能看得出来,掩嘴窃笑。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还不想为一个丫鬟脏了自己的手,你大可不必害怕,不过我有话要问你,若是你说实话就,留你……暂时活久点。”
听到自己有机会活命,兰亭本来早已害怕得泪流满面,如今听到她说不杀,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若不是现在被绑着,不然就要当场下跪给花想容磕几个大响头。
可惜乐极生悲,却没有注意听到花想容话里的暂时。
“大……大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奴婢,奴婢一定知道什么都会说的!”
花想容点头,“如此最好。”
她开口问道,“四姨娘那日没了孩子,三妹妹她去了碧春院那里,之后手上多了放着绵白糖的瓷瓶,是你给的对不对。”
她用的不是问句,已经是肯定句了。
兰亭僵住,一时没有回答。
玉翠瞪着她,凶巴巴的对她说道:“想什么呢!小姐问你话!快点回答啊,还要不要活命了?这么夜了,小姐都困了,还要过来看你!”
兰亭还是张着嘴巴,不说话。
花想容瞥她一眼,眼中深沉难辨,故意凑近她,低声浅浅说道,“你那日是不是来葵水了?是不是撞到碧春院四姨娘摆弄的花草了?”
兰亭最后败在花想容眼神的压力下,僵硬的点了点头。
玉翠一听,立刻压制不住自己,“小姐,我去叫四夫人过来,四夫人能报仇雪恨,一定会开心的。”
花想容没说话,不冷不热的看了兰亭一眼,玉翠是个急性子,已经忘记什么主仆之间的尊卑,先花想容一步走了。
花想容也跟着她,兰亭急急忙忙的出声,“等一下,大小姐!你不是答应了让我活命吗?”
“你在这里呆着不就是最好的活命之地?你以为我放你出去,二姨娘还是花月瑶会留着你这么大的毒瘤存在?”
门又再一次‘叽呀’关上,留给兰亭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花想容看着玉翠的背影,心中想着有些事情该告诉她了,再瞒下去也不是办法。
说不定这只是自己的私心而已,因为这件事情太过沉重压得她无法透气,所以她需要有人和她一起分担。
“玉翠,你回去就寝,别去惊扰四姨娘了。”
玉翠停住脚步,回头看花想容,却见花想容面无表情,“也对,这么晚了天又冷,四夫人也应该早早歇息了,小姐我们明天再把这件事去告诉四夫人……”
“你不能说,任何人都不能说,尤其是四姨娘。”
“小姐,你在说什么?”玉翠不明所以,“还是我听错了?”
两人都站定在路上,北风呼啸个不停,雪花成片成片的没完没了的落下,按这情景看,明日这地上就会积起一层厚厚的雪了。
“你没听错,兰亭这人我需要她,她做过的任何事情你不能向任何一个人说。”
“小姐需要她……做什么?”玉翠本来还笑着的表情一下子垮了。
“我要她,试药。”
她已经从温荣华那里得到了药方,西凉的宫中药材本来她是无法搞到手的,但是容拂摇身一变成了真云国的华太子,真云国宫中应该也会有这种药材,她初时接触回春堂时,华天下就为了解毒定期的给回春堂送一些世间难得的药材,如今他要她血来解毒,让他送这些寻常药材给她也并不过分。
华天下会答应她的。
“试……药?”玉翠一脸惊讶的瞪大眼睛,视线牢牢锁住花想容,可是她探究的视线却始终无法看到表情不冷不热的花想容此时心中的想法。
“对。有些事情我不能瞒着了,我该跟你说了,你还记得母亲怎么死的吗?”
听她提起温念念,玉翠一脸黯然,轻声如鹅毛一样,“夫人她身子骨不好,然后忽然生一场大病后就一直不见好转……就……就……”
“就离开我们了。”花想容替她说完她无法说出来的话,并且否认她的话,“不是的,玉翠,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你所见的那样,娘亲她是被人害死的。”
“……”玉翠无言,紧紧凝视花想容,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既想听,又不想听。
可是花想容要说,她就必须得听。
“总之……我听过我恨之入骨的人说,娘亲她是被慢性的毒害死的,我一直在四处求证,只差药人给我试验,如今兰亭出现,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