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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叫荣誉,又叫铠甲

陛下当然不会真的要靠收藏一只吹风器发家致富。

她的用意何在,没人比她的丈夫更清楚。于是那天之后,伊澜公爵开始安排行程,几天后带着****明朗离开了王都光明城,向兰城而去。

陛下的丈夫是堂堂公爵,出行之时自然有军队护送,而同行的竟然还有明朗王子,队伍的规模便立刻再升,大元帅毫不犹豫地派出了百人重甲武士队护送,但没人觉得过分。

那一天吴正脸色阴沉地站在办公室的大窗前,遥望着皇城的方向,无计可施。

那一天王都上下震动,震动于这次出行的规模以及季节。

大人物少有冬季出行的先例。寒冬远行是苦事,何况小王子年幼。

但这,却坚定地展示了皇室的态度——无条件地支持罗英,支持“安牌”。

队伍浩浩荡荡,一路行来,引起举国震动,这一天终于到达兰城。幽月州主政官铁约克携一众官员,罗英携家人,安文携“安牌”工厂所有核心管理人员,一起出城迎接。

车队入城,民众涌上街头,冲着那辆最为华美的大车欢呼。他们之所以如此爱戴车中的两人,并不是因为他们是皇室成员,而因为他们在用实际行动支持“安牌”。

兰城乃至整个幽月州人民的幸福生活,都因为“安牌”的存在而存在。对他们来说,谁支持“安牌”工厂,谁就是他们的朋友;谁败坏“安牌”工厂,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叫了起来:“女皇万岁!公爵万岁!王子殿下万岁!”

呼声如海潮澎湃。

其中,也有一些人大叫:“主政官去死!”

于是又有人跟着叫:“吴正去死!”

这样的叫声也形成一股潮流,此起彼伏。

“大家都不喜欢主政官呀。”小王子惊讶地说。

伊澜公爵笑笑,低声说:“凡人民爱戴的,我们亦应爱戴;凡人民憎恶的,我们亦应憎恶。但爱戴或憎恶之前,却必须先明辨是非。许多时候人民未必都是心明眼亮的,我们也不应只看表象。历史上有许多忠于国家的英雄,生时忍辱负重,受到万民唾弃。人民看不懂他们,如果我们也看不懂,他们的血泪就白流了,今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英雄为国家牺牲。如果是这样的人,即使万民称其必死,我们也要爱护。反之,有些人使尽狡诈手段,骗过民众,使人以为他们是大善之人,其实却藏了大奸大恶,这样的人,就算所有人都拥护,我们也要憎恶。”

小王子满眼疑惑地望着父亲,纳闷地问:“那……吴正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你要学会自己去看。”公爵说。

此时父子已经下了车,立于兰城主政厅院中,罗英等人陪侍在侧。

这一番话听在不同人耳中,便有不同感觉。兰城主政官汗如雨下,以为公爵大人慧眼如电,看破了那些带头骂吴正的人其实是自己安排的部下,铁约克面无愧色,罗英只是淡淡微笑。

安文忍不住想:这位公爵大人难道是在敲打罗英?

“罗大人,抱歉了,只顾着回答孩子的疑问,却冷落了你们。我向来认为,对未来国王的教导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有时因此失礼,实是万分惭愧。”伊澜公爵拉着王子的手,转向罗英,微一躬身。

“不敢。”罗英还礼,将周围众人介绍给伊澜公爵。

“你就是安文?”

介绍到安文时,小王子一脸兴奋,瞪大了眼睛。

“是啊。”安文笑了笑。

“我以为安文是位老伯伯呢。”小王子笑了,“原来是大哥哥。”

几人的对话也只有几句,乐声便响起。这毕竟是一国皇室大驾光临,兰城上下一点不敢怠慢,一切都按皇家礼仪进行。

在主政厅院中,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伊澜公爵代表女皇陛下登台讲话,他肯定了幽月州在这个灾年中的表现,表扬了“安牌”产品远销九国为国争光,更为人民争得一线生机的丰功伟绩。

“有人说,‘安牌’使农民失去了耕地,剥夺了他们世代为生的职业;‘安牌’动摇了国基,使帝国在灾难面前将无抗击之力。”伊澜公爵大声说着,然后摇头。“我要说他们错了。‘安牌’到底做了什么,没人比幽月州人民更清楚,没人比兰城人更清楚。没有‘安牌’,不知道有多少幽月州民众将流离失所,不知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

公爵的演讲,赢得院内外官员与民众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在此,我受女皇之命,向为帝国做出杰出贡献的‘安牌’工厂,授予帝国特等功勋奖章!”伊澜公爵在最后抛出的话,引起万人惊呼,接着便是欢呼与雷动的掌声。

能让公爵与王子亲临慰问,这已经是天大的荣耀,再加上一枚史无前例的特等功勋奖章,“安牌”得到的荣誉,简直已经前无古人。

后会不会有来者未可知,但许多人认为,安文这样的天才是绝世的。

小王子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上高台,伊澜望向人群,示意罗英和安文上台。

他打开盒子,取出一枚拳头大的金色勋章。那勋章上有红日升出地平线的国家标志,也有明氏皇室的皇室徽标。他将勋章交给小王子,再由小王子双手捧着,递向罗英和安文。

“你来吧。”罗英说。

“一起。”安文局促不安地低声说。“这又不是给我个人的,‘安牌’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你这么说,太过暧昧,好像我们有什么特殊关系,而‘安牌’是我们的私生子一样。”罗英微笑。

望着台下万人期待的目光和小王子清澈的目光,安文紧张到全身僵硬,哪里还有能力与罗英开玩笑,被罗英拉了一把一起向前,直着胳膊伸出去,一起接过了勋章。

罗英把勋章塞在他的手里,抓着他的手臂高高举起,台下院内外立时欢声雷动,许多“安牌”工厂的人热泪盈眶,哭出声来。

这是“安牌”的荣誉,便也是他们共同的荣耀。

“陛下授权,今后‘安牌’产品上,均可刻印这枚奖章图案,以示帝国对‘安牌’的器重和支持。”伊澜公爵在欢呼平息之后,又抛出一枚巨石,砸得人海再次沸腾,欢呼的声音如同山崩海啸,再次淹没了一切。

罗英怔在台上。

他没想到陛下竟然有如此魄力。

这枚特等勋章的不同之处,在于其上刻有皇室标志,这使得勋章有了特殊的意义,几可代表皇室本身。

曙光帝国之内,任何人若敢再轻视“安牌”,那便是在轻视皇室;任何人若敢敌视“安牌”,那就是在敌视皇室。

这等于给“安牌”产品加了一道保护伞,一套任何政治力量都不敢小视的太阳重甲。

“这要让我如何感谢陛下?”罗英感激之中,眼眶湿润。

“您错了。”伊澜公爵郑重地说,“是帝国和陛下应该感谢您,感谢安文先生,感谢‘安牌’。罗大人,陛下希望您能让‘安牌’在整个帝国开花结果,让帝国的八大州,州州富裕如同幽月,城城繁华如同兰城。”

“必不负陛下!”罗英躬身施礼。

安文举着勋章,僵硬成了石像,完全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

欢迎仪式与公爵演讲结束之后,队伍向“安牌”工厂出发,公爵与小王子在一众官员伴同下,要去参观工厂。

民众的大潮渐渐散去,但却并没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喜极而泣者有之,激动得奔走呼号说“安牌”胜利者有之,冲入酒馆以庆祝为由求一醉者有之。

这一天,兰城人民自发狂欢。

大桶大桶的葡萄酒被打开,大块大块的牛肉被装入盘中,香肠、蛋糕、海鲜……这些在曙光帝国别处已经成了奢侈品的食品,在兰城大街小巷的酒馆餐厅中随处可见。

那美酒来自于被称为第一帝国的荣光帝国,那牛肉来号称牧业第一的金川帝国,那些珍贵无比的食物少有出产自兰城,却自世界各地云集于此,成为家家餐桌上常见的菜肴。

不过曾过过苦日子的兰城人民虽然已经富裕,却从不曾浪费,他们知道这些食物来之不易,是“安牌”用了多少心思才从别国购得。他们珍惜,他们节俭,他们知道自己生活在天堂,但天堂生活来之不易,帝国中其他与自己一样的平民还活在地狱,自己不可挥霍。

但今日不同,所有人都要求一个痛快,因为真的痛快!

在“安牌”工厂中,小王子瞪大了眼睛。

他从未见过那些奇怪的机器,他惊讶地望着那流水一样运转不休的流水线,看着流水线上忙碌工作的工人,再看着那每十来秒便有一只或一部被制造出来装箱运走的吹风器或吸尘器,眼睛里满是好奇的光芒。

伊澜公爵却只有震撼。

但优雅的美男子并没有如凡夫一样大呼小叫,他只是不断点头,最后给予评价:“这是划时代的伟大发明,足以影响到整个人类世界的发展。安文先生,你很了不起。”

安文脸色微红,向来不知怎么应对别人夸奖的他面对如此大人物,更不知所措。

而当看到车床时,伊澜公爵的脸色也不由发生变化。

“这是什么?”他拿起一件成品问。

“弹簧。”安文解释,“是许多机械上必备的零件。”

“这个呢?”伊澜公爵又问。

“螺丝。”安文解释,“是一种组装机械用的零件。”

“我知道这些是齿轮,可是它们太过精密,仿佛是艺术品。”伊澜公爵指着齿数不同大小各异的精美物件说。

他看到了热导线流水线后,再难掩眼中的激动。

午饭在工厂中匆匆用下,晚餐则安排在伊特府上。那间家人进餐用的小餐厅,自然关门谢客,而招待客人的大餐厅灯火通明。

公爵和小王子自然是上座,罗英一家与安文以及伊特先生得到特许,陪于次座。

这令伊府的管家和仆人们激动不已,一个个抖擞百倍精神,把身子挺得笔直,死也要表现出自己高贵的素养,展现出自己大家大户仆人的英姿。

但不论他们怎么挺直了腰挺起了胸,都远不及伊澜公爵那似乎天生带来的优雅。他们偷眼看着,忍不住想:这才是真正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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