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那黑蛇吞掉女鬼的下一秒已经瞬间化为一团黑气,之后便和那女鬼一起彻底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站在原地的鬼媳妇儿却突然脱力,身子一晃,单膝跪在了地上。
我心里发慌,急忙扶着墙站起身,跑了过去,问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鬼媳妇儿话说一半,突然咳出了一大口血,冰冷的鲜血洒在我手上,让我本就紧张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明明都重伤吐血了,鬼媳妇儿却依旧勉强着说,“我知道周琳的断手在哪里,你回凡德居去问问老道,他把那个盒子埋在什么地方了,那个女鬼一定是……”
鬼媳妇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又咳了起来,大量的鲜血开始从她的嘴里涌出,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地上。
我心如刀绞,却不知该怎么办,想拿手机打电话,无论是老道也好,孙谏之也好,来个人,帮帮我……
可这时我才留意到之前被我别在腰上的手机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这时候,鬼媳妇儿又咳出了两口血,像是缓过来了一些,抬头深呼吸了一下,这才把手搭到我肩膀上摸了摸,然后一手抓着我的胳膊,一手按着我肩膀,轻轻捏了两下,说,“你忍着点儿。”
鬼媳妇儿手上一用力,我只觉得肩膀顿时又是一阵剧痛,但之后很快就转为了一种酸麻涨的感觉,手臂也恢复了行动自如。
“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情管我?”我显得有些烦躁,伸出手去,就要扶鬼媳妇儿起来。
鬼媳妇儿却是抬手,把我的手打到了一边,自己站起身,冷声说,“我没事,你收拾一下地上的血迹,有时间还是回家去取一下周琳的断手吧!”
说完,鬼媳妇儿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向了门口的方向。
我僵在原地,没敢回头去看鬼媳妇儿落寞的身影,只是鼓起勇气声音有些发颤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走到门口的鬼媳妇儿停了一下,低声说,“总有一天你也会长大,会真正的明辨是非,我还可以等。”
说完,鬼媳妇儿便走了,我再回过头的时候,这满地狼藉的手机店里只剩下了我自己。
满心的愧疚让我痛苦不堪,有对周琳的愧疚,也有对斐然的愧疚,为什么我这么弱?这么愚蠢?
如果当初听老道的烧掉那个盒子,周琳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斐然是不是也不会重伤了?
我不知道,因为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我在摔倒的柜台附近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脱掉T恤把自己碰过的地方尽量都擦了擦,还有斐然留下的血迹。
可就在我蹲地上擦那些血迹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斐然留下的血迹没有消失?
按理说,一个鬼是不可能留下血迹的。
想到此处,我用手指沾起地上的血迹闻了闻,有血腥味儿,这是真的血,并不是虚幻的。
她……不是鬼吗?
她不止不是鬼,还是一名出马弟子?
可如果鬼媳妇儿真的不是鬼,那口红棺里又葬的谁?为什么上面会刻着她的生死八字?而且以李斐然的年纪如果她不是鬼,那和棺材上的八字是对不上的。
还是说李斐然一直在骗我,她根本就不是我的鬼媳妇儿?
脑子里混乱的思索着,我一下一下把地上的血迹擦掉,又砸碎了很多玻璃柜台,让屋子显得更加狼藉,再三检查之后,这才离开手机店。
那个时候已经后半夜两点了,我回到凡德居的时候,店门依旧开着,老道正在门口背着手走来走去的叹气。
一眼瞅见我回来了,这老东西直接冲上来就给了我后脑勺儿一巴掌,骂道,“臭小子,你长本事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活不长就拿命不当命了?你知不知道不作死就不会死?你……”
老道用手指着我,气的直哆嗦。
我却显得异常平静,把兜子还给他,直接问,“那个盒子里的女鬼为什么会跑出来?你不是下了封印吗?不是把盒子埋了吗?”
闻言,老道的身子一僵,随即甩手放下了指着我的手,沉声说,“那个鬼是第一次从封印里逃脱吗?当初我也劝过你烧掉那个盒子,是谁放弃的?是我没有警告过你吗?”
我被老道问的有些哑口无言,他说的没错,确实是我放弃烧掉那个盒子的,可我还是有些不服的问老道,“那你为什么不烧掉盒子?”
“我为什么要烧?”老道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漠,直接说,“这本就是万家的孽债,与我何干?”
其实从老道拿我做饵去封印那个盒子里的女鬼时,在我心里早就认定了老道是个品行有问题的人,他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仙风道骨,没有那么嫉恶如仇,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点市侩,有点小人,也和常人一般冷漠,甚至比常人更懂得趋吉避凶。
他确实是没有理由为万家的事去做什么。
我皱眉看着老道,破罐子破摔的问,“既然万家的事与你无关,当初你又为什么要管?为什么故意接近我?”
顿时,老道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我没有故意接近你,只是巧合。”
“巧你大爷,那天在景华小区……”我话还没有说完,老道突然一把抓住我,把我拽进了古董店。
以为老道要翻脸,我立刻挣扎着骂道,“卧槽,你他妈干嘛?”
老道却是把我推到了里屋,说,“我承认景华小区的事是我不对,明知道有陷阱,却没有提醒你,但我不是给你留了符纸么?而且我发现那个复魂夺命阵的时候它已经被改成三星迷魂阵了,就算进去也不会有危险。”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我不耐烦的看着老道,说,“那个复魂夺命阵明明就是你下的,还往我身上抹药,故意引那个女鬼找我。”
老道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这才说,“你不磨炼怎么成长?我都是为你好。”
“说来说去,还是你故意引我进阵的!”我怒视着老道,问,“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反正那阵不是我布的,我只是想看看布阵的人有什么目的,最多我也就算是装了把黄雀。”老道有些悻悻然。
“你还给我玩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个老家雀儿……”一时间我有些急眼,伸手就要去抓老道的衣领。
老道却是立刻后退两步,摆着手说,“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完,我知道拿你做诱饵不对,但不是已经找到螳螂了么?”
“找到螳螂了?”我一愣,一时也没明白老道的话。
老道立刻解释说,“孙谏之,那阵就是他布下的,也是他改的,就连女鬼都是他的,不管你信不信,他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戏,绝对是为了接近你,才这么做的,我问过吴涛,他也承认了凡德居的名片就是孙谏之给他的。”
我顿时有些懵逼了,仔细想想,孙谏之确实是很可疑,不过,虽然有点儿像变态,但这人好像对我还不错。
想着,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还裹着绷带的右手,这才问老道,“那他为什么要接近我?”
老道直接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才有鬼,那个神秘人,楚夏,老道,孙谏之,这些人接触我,一定是因为我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可我实在想不出,他们到底在图什么。
见我不说话了,老道又说,“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睡吧!关于那个孙谏之,以后最好还是少走动。”
闻言,见老道转身要走,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问,“你不问问那个盒子里的女鬼怎样了?”
老道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你都活着回来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咬了咬牙,还是没把李斐然是活人的事跟老道说,也或许他早就知道了,但他没有和我说,反而还挑拨我和李斐然的关系,明显他和李斐然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利益上的矛盾。
而这种利益上的矛盾是在离开张庄之后才出现的,因为在此之前老道并没有对李斐然表现出任何敌意。
至于是什么改变了老道的态度,有可能和楚夏有关,毕竟他也是出马弟子,当然也有可能和那个神秘人有关,假如他和养父身后那个神秘人是同一个的话,那我和李斐然在一起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他导致的。
老道上楼之后,我身心俱疲的坐到了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些散乱的符纸,安静下来我又想到了冤死的周琳和重伤的斐然。
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快强大起来,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身边的人。
那晚我没有睡觉,练符一直练到了天亮,老道去买早饭,我正琢磨着一会儿等老道回来,就去找孙谏之。
这时候,门外就传来了孙谏之的贱笑声,“无忌小兄弟,你就在这儿上班啊?这店看上去不怎么样啊?”
闻言,我一愣,看向门外,孙谏之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满头大汗的,脖子上还搭着汗巾,像是晨跑来着。
见我瞅他,孙谏之嘿嘿一笑,就自己进屋了,东瞅瞅西看看的问我,“这物件儿倒是不少,都是真的吗?”
“不是,都是假的。”我直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