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就知道那只断手有可能是万家人的,但只要验一下DNA,有很多事就可以清楚了。
我到底是不是万家的血脉,养父又到底是不是爷爷的孩子,以及那只断手为何会枯骨生肉,只要验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听我说要验DNA,赵岲表示很赞成,他似乎尤其对那只枯骨生肉的断手感兴趣,说明天下午会带专家过来提取DNA。
商量定了,我便把手机还给了秦叔,这才将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断手捡起来又塞回了盒子,怕出意外,我打算随身携带着,免得和之前一样被人拿走。
秦叔拿过手机又和赵岲说了两句,似乎也是得到了赵岲的指示,挂断电话之后也没反对我随身携带那只盒子。
这一晚我生怕盒子丢了,晚上睡觉都搂着,小周吓的不敢跟我在一个被窝,直接挤秦叔被窝去了。
我也乐得一个宽敞。
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就听村子里的大喇叭里传出了养父的声音,大概内容就是有重要的事要说,让村里人都去东场院集合。
东场院是村里用来晒庄稼收拾农作物的空地,占地有四五亩,虽然现在都空着,但秋收的时候基本都会被村民的农作物占满,甚至还有挨不上个儿的。
我听喇叭里喊了,知道这是养父按照约定在给我聚人,便拿了个面包,抱着那盒子就出去了。
小周和秦叔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管我,在他俩眼里,我就是一没事儿找事的,既不是警队的人,也不是村民。
不得不说,我这个养父虽然混的不怎么样,在村民眼里还是有点儿威严的,他这大喇叭一喊,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那场院里便挤满了人。
养父给我搬来了一个木头椅子,看到我手里抱着的盒子,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把椅子放在西墙根儿下,朝我比划了一下,示意我有什么事站上去说,不然后边儿的人看不到。
没想到他想的还挺周到?
我打量了养父一眼,这才一脚踩在了椅子上,然后站在场院里的那些人都对我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顿时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展览在他们面前的一只猴子,瞬间的不快,让我皱了皱眉,随即说道,“都别说话了!我是来找人,谁帮我找到人,我给钱,三万块。”
大声吼着,我将口袋里最后那三万块钱也拿了出来,举在手里晃了晃,说,“都是真钞,但我也要真消息,有想要钱的上前边儿来看看照片,别挤,注意脚下,妇女保护好自己,老爷子老太太优先!”
我一通乱喊,那人群短暂的沉静之后,顿时沸腾了起来,就连站在我旁边的养父都有些受刺激的问了我一句,“你到底还有多少钱?”
“没了!”我这次是真没了,剩下的都在斐然卡里存着呢,这次出来我就带了六万和一些零钱。
养父看我的眼神有些怀疑,他明显不信,可也没再多问。
然后我就被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包围了,其中有几个还是我昨天问过的,就这样忙活了一上午,直到最后一个人看完照片,一脸遗憾的走掉,我依旧没有得到半点儿关于那个先生的线索。
就好像他根本就没在这个村子出现过,可那照片上的背景,就是这村子正南的鸡冠子山,不会错。
心里纳闷儿,我蹲在椅子上,又拿着那照片对比着南山看了看,就是那座山。
这时,见没人了,养父凑过来,一脸理所当然的说,“既然没人知道,那钱就给我吧!我不能给你白找人。”
“我昨天不是给了你三万么?”我顿时有些不快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大爷一样翘起二郎腿,不是很在意的说,“不过,给你也行,但你得告诉我我想知道的,这钱我也不能白给你。”
养父顿时拉下了脸,骂道,“臭小子,我是你爹,你的钱就是我的!”
说着他就伸手来抢我手里的三万块钱。
这要是在四个月之前,我还是傻小子,这钱可能真就让他抢去了。
抬起翘着的二郎腿,我一脚就把养父伸过来的手踹开了,同时快速的坐正了身子,无所畏惧的凑过去,看着养父,沉声说,“钱我还有很多,真不在乎这三万,只要你告诉我照片上这男人是谁,还有那个神秘人是谁,这钱就是你的!”
养父的手明显是被我踢疼了,他抖着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也不说话了,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跟我说实话。
尽管这三个月我在清风涧大部分时间都在修习符箓之术的知识,但也从未间断过练体练气,又有斐然和那个二师伯偶尔指点一二,现在,一个普通人还真不是我的对手,否则没有斐然的陪伴,我也不敢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回村子。
养父沉默了有三四分钟,这才说,“我没见过那个神秘人的脸,也真的不认识这照片上的人,我只是见过这张照片。”
“什么?”闻听他的话,我猛地站了起来,问道,“从哪里看到的?”
“就是那时候你二爷爷死了之后,烧遗物的时候,整理那些遗物,我见过一张一样的照片,照片上是三个人,除了这个中年人和小伙子,还有一个年纪比较小的男孩儿。”养父说着看了看照片被撕掉的边缘,示意我那里应该还有个人。
他应该不是在信嘴胡说,因为这照片上虽然能看出少了一个人,但并看不出是男是女。
略微思索之后,我问他,“那张照片呢?”
养父却是说,“烧了。”
“……”我是真想一脚踹死他。
见我那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养父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解释道,“这你不能怪到我头上,我又不知道那照片有用。”
我想了想,又问养父,“你真没见过这个人?”
养父却是说,“其实……你不觉得这个人有点儿像你二爷爷么?就是你二爷爷的额头上少了个红痣。”
“像么?”我诧异的再次看向那照片上的中年男人,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只是我印象中的二爷爷太老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年轻时长什么样子,而且他死前瘫痪在床很久了,早就瘦的脱相了。
重要的是,二爷爷的孩子,大伯一家都长得五大三粗的,没一个和这照片上那中年男人像的,一点儿像的地方都没有。
这人能是二爷爷?不会吧,大伯也没其他兄弟了,难道死掉的大伯就是秦守天的师弟,这特么有点儿扯啊!
可这照片既然在二爷爷的遗物里出现过,至少是和万家有关的人吧?
我还在看着照片发愣,养父却是搓了搓手,问我,“那钱你能给我了么?”
我瞅了他一眼,问,“你很缺钱?”
养父是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
于是我还是把钱给了他,然后拿起椅子上那只盒子,这才问他,“几个月前,大伯一家都是你利用这只盒子害死的?”
似乎是觉得已经死无对证了,这么长时间过去,就是查也什么都查不到了,养父也就没避讳,直接点了点头,但是他忙着数钱,没说话。
看他这副样子,我也没急着问,等他数完了,这才继续问他,“我知道你不想替别人养我这个儿子,厌恶的想让我死,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大伯一家?”
其实人死了那么久,即使我想追究,也追究不出什么了,我只是想知道他害死大伯一家的动机,想知道大伯一家的死会不会也是神秘人指使的?如果是,那我就真得考虑一下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二爷爷了。
闻听我的话,养父却是理所当然的说,“他死了,这书记的位置就是我的了,至于他家那仨小子,都是不成材的废物,只有我的孩子才配继承万家。”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嚣张,我却不是很理解,继续问道,“万家有什么好继承的?”
虽然在村里万家是大户,但早就分出了很多个支,我们这支的太爷爷早就死了,根本不存在什么遗产纷争,而且大伯家除了良子哥手上有点钱,为了给二爷爷治病,简直穷的叮当响,自然也没什么钱财可以让养父觊觎。
那他说的继承万家,是继承什么?
我刚问出口,村后大道上便响起了汽车的笛声,我一看是赵岲,见我看到他了,赵岲便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和养父过去。
想到他是带人来提取DNA的,我也不再纠结养父是要继承什么的问题,因为现在看来不管他是要继承什么,反正他是什么都没继承。
和养父一起上了后大道,赵岲就从车上下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
赵岲下了车就对我养父说,“万书记,你打个电话,再叫个万家的人来,我要提取一下你们的DNA,协助办案。”
养父顿时哑然,半天没回过神来,许久之后才问了一句,“你是怀疑我们之中有杀人犯?”
“哦,不是,只是临时出了一点状况,关于案子我们是要保密的,所以请你配合。”赵岲这表面功夫做的好,养父也无话可说,只好拿出手机随便给个姓万的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