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靖安!”周清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他大概没有想到之间事情败露,在阳石青城见死不救的情况下,莫靖安仍然会救他们于水火。
紫晴看到周清表情就明白了,既然他在阳石府常住,那就没有不知道莫靖安被黑巫女带走强行逼供的事情,当时阳石青城放任事情发展,如果不是她恳求白巫出手,恐怕莫靖安早就死在周国了。
“莫大哥谦谦君子,一定会不计前嫌,你们带着这块蔚蓝,他不会为难你们的。只要过了靖国,凭着爹爹和公子的才华,我想谋生是不成问题的。”这些日子,紫晴早把这些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个遍,她一直期盼,但愿想到的这些方法永远都不会用到,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事情来的这么快。
紫晴将蔚蓝交给周清,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阳石青城,握着他的手说,“爹,我知道爹从心里是疼我的,以后晴儿不在身边照顾你,你要多加保重。有什么事情,就和哥哥联系,我相信,我们阳石家一定会度过这次劫难,一定会的。”
紫晴站起身朝着祭坛方向走去,阳石青城的眼角却渗出了晶莹的泪滴,那泪水细长绵延,直渗到花白的须髯里去。
周管家和李婶见事到如此,挽留无用,都看着紫晴的背影悲伤地喊,“大小姐,你要多加保重!”
而周清握着那块蔚蓝,脸上的肌肉却绷得紧紧的,万千的无奈都化作了心口的一缕愤恨,他低声呢喃,“若不是黑巫女助凌逸辰夺我江河,如果不是黑巫女强逼阳石府,又哪来的这种悲剧。如果有一日,我重登帝位,一定会亲手将这些黑巫女诛杀,还周国天下,还阳石府一个郎郎晴天。”
正是晌午,街上行人并不多。
他们看到紫晴步伐坚定朝着黑巫女祭坛方向走去,都指指点点,“你们瞧,都说这个女子是灾星,扰得家国不宁,看起来还真是……”
“是啊,你瞧瞧她眼角上翘,双目满是狐媚,也得怪当今皇上会被她迷惑,还给阳石府带来这么大的灾祸。”
“你们听说了没,就连昔日掌家的二夫人和阳石老爷的二小姐都被这女子给逼走了,可知她心肠歹毒,行事颇有些当年妲己的手段。”几个人怯怯私语,紫晴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对这些流言蜚语不放在心里,可是,也正是这些话让她心口凭添一份痛苦,难道,她就任凭这世间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从此往后人心都将没有一丝善念,全部变成黑巫的手下,若真是那样,那这天地岂不是变成了地狱一般的存在?
胸口沉闷,连老天也似感觉到了似的,转身铅云密布,闷雷滚滚。
紫晴加快了步伐,可是还是没有雨点来的速度快,也就是眨眼之间,天上的雨水滂沱,似有人从天上开了堤坝放水,一时之间,天地都成了一片汪洋。
祭坛前,风景依旧压抑。
黑色的巨石如怪兽矗立,紫色诡谲的鸢尾并不因为大雨而倒败,反而在雨中开得极其欢肆,艳丽,像是在雨中迎着风而狂舞,叫人看了不仅惊讶,更是惊恐。
紫晴想到,从此往后她就要和这祭坛之中的巨石作伴,从此往后,没有任何的记忆和情感,心底的恐惧就像是毒蛇一样盘旋缠绕,嘶嘶发出怪叫。
脸上的雨水如泪,遮挡着视线,紫晴抬起衣袖一次又一次拭去,可是那雨,一次又一次的遮满。
紫晴深深叹息一声,也任凭那雨水洗涮,心底,已经是一片幽暗。
山谷就在眼前,紫晴抬步正要往前,突然有人在身后高呼,“紫晴留步,千万不能进入祭坛。”
那声音穿透雨障,像是一抹阳光给人温暖,紫晴万千的委屈在那一刻竟然冲进眼眶,她转身看着来者,含泪呼喊,“莫大哥,你来了!”
莫靖安未披蓑衣,浑身湿透,但他的怀抱依旧是那么的宽阔,叫人心安。
紫晴心中的痛苦也像是这大雨一样绝堤而出,再也收拾不住了。
“紫晴,你怎么那么傻,你难道不知道,一旦进入祭坛永生永世都会成为巫女的棋子,连你的灵魂都不再属于你。”莫靖安推开紫晴,双手握着紫晴的肩膀摇晃,每一声的呼喊,却像是温暖的阳光一样,让紫晴复苏,回转,似乎那刚才还满布的绝望已经消失不见了。
紫晴啜泣,“玉竹被烈火焚烧而死,婆婆也离我而去,现今我阳石府只剩下爹爹,我不能让她们再伤害我爹……如果能用我的命换回阳石府一家的平安,我愿意!”
“傻丫头,你难道还不明白,黑巫女贪得无厌,她们的狼子野心根本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在她们的心里根本没有百姓,没有善恶,有的只是吞噬天下,将白变黑的野心。”莫靖安轻轻抚摸着紫晴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仿佛这样就能把紫晴心中所受的苦都抚平,仿佛这样,现实的一切就会有所转变,不会再是这样的格局。
紫晴的眼泪如珠,直到她想到莫靖安此时应该是在战场上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莫大哥,周国和靖国大战,你怎么会……这里太危险了,你快走。”紫晴推着莫靖安让他离开,不料莫靖安却拽着紫晴的手,“我来,是带你走的。得知你受的苦,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着你和阳石丞相永远离开周国,从此往后,你们可以有靖国庇护。至于黑巫女,她们虽然强大,但在这世间总有降伏她们的办法!”
紫晴回头看了一眼就在面前的祭坛,又看看莫靖安一脸坚定,心里有一丝犹豫。
“现今,周国与靖国开战,不管谁胜谁负,从此往后两国将再无宁日。自我记忆全无,就时时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正如二夫人所说,我可能就是一个灾星。我不想,不想连累莫大哥。”紫晴抽出了被莫靖安握紧的双手,低着头,神情哀伤,连她自己也不再抱有希望,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连连被挫败,这些黑巫女根本都没有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
莫靖安无奈的叹一声气,拉着紫晴的手十分诚恳地说,“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初见之时,我将蔚蓝送给你,早就说过,那就是我的订情之物,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带你离开周国。现今,你怎么说起这种话来?”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回去和阳石丞相商议一个离开周国的办法,只要我们离开周国,以后的事情都好办了。”莫靖安拉着紫晴离开祭坛,紫晴依然低着头,脑海里思绪纷飞,一时竟然理不出一个头绪。
莫靖安落入黑巫女手中时,阳石青城却利用此事威逼他发兵,凭这一点,照是常人,就会嫉恨阳石青城,哪里还会管他死活,由此可见,莫靖安君子之风,世人难比。
再者,他好不容易离开周国,躲过一灾,现今又单身前来,这让紫晴更是敬重他,那股暖暖的热流充斥心间,像是久在大风大浪里漂泊的小船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岸。
心里安定下来,紫晴才突然记起,她离开时阳石青城他们还在阳石府门前休息。她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祭坛,未料到会被莫靖安半路截下,这一时,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才能找到阳石青城他们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