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地宫。
寒冷如极地的地宫中,莫靖安一个人怔怔坐在那里,守护着一个水晶棺。
棺里是一只手臂,那手臂依旧鲜活,仿佛昨天才从主人身上砍下来。
为了让伤口不腐朽,莫靖安用内力催发水晶棺蕴藏的能量,却丝毫不顾忌自己此时形同朽木,只剩下一口气息。
他静静地俯身在水晶棺上,呼出的气体在棺盖上凝了又散,形成的白雾缭绕在鼻尖处,“晴儿,你会原谅我吗?”
“她不会原谅你的!”莫怀穿着黑色的狐狸毛大氅走进来,那大氅的边缘拖在地上,发出悉悉索索地声响,打破了地宫里的寂静。
“你怎么来了?”
“大哥天天呆在不见天日的地宫,却又不肯将玉玺交由臣弟保管,不知道皇上用意何在?”莫怀走至水晶棺前,看到棺内的一截断臂,冷笑一声,“一个黑巫女让你这样心心念念不忘,还将这截断臂用内力供养起来,怪不得朝中大臣都说皇上疯了。”
莫靖安缓缓抬起头,看着莫怀说,“现在朝中大小事务都由你来主持,你的身份已经是至高无上的摄政王,你还想怎么样?”
“臣弟不敢怎么样,哼……进来这地宫,也只是想告诉皇上一声,现在周国已经做好了全力反攻的准备,如果皇上依旧不出地宫主持军务,恐怕下次出来的时候,靖国早已经被周国国号取代。”莫怀逼视着莫靖安,眸光里的意图十分明显,他来这里不是想告诉莫靖安军情,而是想让莫靖安交出玉玺,好让他成为一国之君。
莫靖安深知莫怀的用意,只是静静地枯坐在那里,缓缓抬起垂下很久的眼皮,“莫怀,从小朕就知道,你的野心绝非是摄政王的位子!”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臣弟也不隐瞒,皇上一心念着这位黑巫女,无心理政,到不如把玉玺拿出来交由臣弟,以后皇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必顾念这江山安危,这一切,就交由臣弟来打理。”莫怀抬手摸了摸那水晶棺,冰冷的寒意立刻让他打了一个寒噤,他看着身穿单衣的莫靖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捱过这一天又一天的酷寒。
莫靖安缓缓起身,走至莫怀面前,看着他,“莫怀,玉玺的确是皇权象征,但是想统治这朝野上下靠的不仅是玉玺……”
“那还有什么?”莫怀好奇地问。
莫靖安伸手点了点莫怀的胸口,深深吸一口气说道,“还有人心,如果你能赢得人心,即便没有那块玉玺,也会成为一国之君,你也看到了,这些日子我并未在朝中,但是朝野人心并未摇晃,整个国家的机能照样运转,这靠得不是玉玺,而是朕给他们的信念。”
“哈哈……莫靖安,你不用在这里跟我扯这些玄的,不就是因为父皇将皇位传于了你,所以那些大臣才对你如此俯首臣称……”
“莫怀,你错了,我靠的并非是父皇的圣旨……”莫靖安知道再解释,莫怀也不会信他。
从小到大,莫怀一直就不服输,不服当年被选做太子是自己而不是他。
直到父皇去逝,自己继位,他依旧满心委屈,一心要取代自己。
他哪里知道,他争得抢得,并非就会按照他的心思回到他怀里。
说到这里,莫怀从腰间取出一把剑,直指莫靖安,“交,还是不交!”
“周国大军入境,黑巫女压境,我交出玉玺,你能担起这副担子吗?”莫靖安看着莫怀的神色渐渐黯淡下去,这多事之秋,实在不是争夺皇权的最佳时机,但莫怀没有选择的余地。
“莫怀,如果你赢了这场战争,我就禅位于你,从此之后我就在地宫生活,再不会小涉政,如果你输了这场战争,以后就不要再打玉玺的主意,做好你的摄政王。”莫靖安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威慑力十足,莫怀渐渐把剑移开,眸光里闪出一丝的黯淡,这仗,恐怕怎么打都是输,莫靖安许下这话不过是在将他的军。
黑巫女法力强大,这次,连祭坛坛主岳紫阳都出征,此时的靖国已经是砧板鱼肉。
莫怀放下剑,手臂颓然垂在一侧。
“如果靖国亡了,我和王兄之间的恩怨也自然而然的亡了,争了半辈子的皇位,现在要拱手让给周国了。”莫怀苦笑一声,回头看到一脸寂然的莫靖安,痛心于他的麻木,但更多的是在死亡面前的不知所措。
这时候一个护卫进来冰雹,“皇上,摄政王,黑巫女利用巫术传送,将周国大批将士已经传送到了我们周国的领土,此时已经与边疆战士展开撕杀。”
莫靖安回头看了一眼棺内的手臂,深深叹息一声,不想看到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和紫晴,终究有一天会在战场相逢。
莫怀随护卫先行出了地宫,莫靖安随后也走出地宫。
战场上,穿着黑色斗篷的岳紫阳骑马与凌逸辰并排首位,这一次,岳紫阳是带着必胜的心思打这一仗。
周国与靖国的边塞处,驱巫师也已经摆开阵法,一个天字决阵摆开,所有的驱巫师都已经各就各位。
眼看,一场残酷的撕杀就要展开,双方的将士都凝神屏息,随时听候命令。
紫晴披着黑色的斗篷与舞介子并排而站,舞介子回头看着紫晴,看到了她脸上的那种坚决。
“紫晴,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你可知道,你这样做赢的可能微乎其微。”舞介子凝眉,但此时的情形已经到了千钧一发时刻,不论是谁,此时的心底都是凝重的。
紫晴看了一眼舞介子,心中那个念头更加的坚决,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岳紫阳就此得逞,否则从此往后,这世界就是黑巫女的世界。
这时,远远的,她看到莫靖安打马过来,心里无缘由的一痛,终究,她和他还是躲不开这沙场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