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巫秋灯立刻问，她有些紧张，到底是不是黄莺？她虽然不信，但是心中仍有些忐忑。
“我看不清她什么样子，她戴着一个大口罩，还戴着一顶帽子，但是她的身体很奇怪，好像是个驼背，背上有两块什么东西把衣服都撑得高高的。”
巫秋灯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一个人说起那个女人的模样了，她说的很像黄莺后来的样子，后来儿媳妇又说了些什么巫秋灯都没有听清，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们口中的女人是黄莺么？她现在变成了这样？她到处捡来那些孤苦无依的鬼然后卖给别人，跟人类收钱，在和鬼魂交易换取他们的精气？
刚才那个鬼魂也是如是说，他说他为了混口饱饭吃，把自己的精气都给了那个女人，鬼魂要是没了精气虽然不会死，但是就投不了胎，一辈子混迹在人世间，除非有人养着否则魂飞魄散的日子很快就会来临的。
“她有没有说她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该怎么找她？”巫秋灯擦了擦湿漉漉的额头，她的猜测让她冷汗不止。
“没有，她说她会知道什么时候出什么事，到时候她自己会来找我的。大师，大师。”儿媳妇回过神来拉着巫秋灯差点给她跪下：“求求你通融一下吧，这个鬼他不会害人的，我就把他养在我的房间里，其实谁的事也不妨碍对不对？”
“你糊涂！”大妈大叫：“你这个笨蛋，他是个鬼，你们是人，他长期这么住在你的房间里，早晚你们两个的阳气要被吸光了！”
儿媳妇不敢置信地看向巫秋灯：“真的会这样吗？”
巫秋灯点点头：“就算不是他吸取你们的阳气，但是和鬼魂长期待在一起，你们之间阴阳相克的磁场迟早会让你们两败俱伤，看似现在那个乞丐鬼有吃有住有钱花，但是这种日子长久不了的，他的精气已经没了，下场很悲惨，一旦等到那个时候他反应过来，怨气就会撒在你的身上，到时候真的很惨。”
巫秋灯的话让儿媳妇脸色煞白，她瘫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大妈挽留巫秋灯留下吃晚饭，巫秋灯哪里有心情吃饭，她婉拒：“不用了，晚上我有事，不必客气。”
她没有收大妈的钱，大妈一直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怎么没有看到黄大师，今天没来么？”
日头正烈，可是巫秋灯却手脚冰凉，她很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阿姨，如果您以后再发现这种情况，或者是你熟悉的人，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当然那当然，生意当然交给你做！”大妈领会错误，她拍着胸脯应下来，巫秋灯也不管她到底怎么理解的，她向她道别，上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工作室，甄一百来了，正和小张趴在餐桌上大快朵颐，餐桌上的菜很丰富，四菜一汤非常精致，看到巫秋灯回来了，小张急忙站起来：“大师，我去给你拿碗。”
“等一等，不急。”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巫秋灯没什么胃口：“我先喝点水，你们先吃。怎么，百少叫的外卖？”
“不是，这不是贺总叫人每天中午都送来的么，不管你和黄大师在不在，都会按时送过来，那人说贺总一次性付了一年的钱呢！”
巫秋灯正在倒茶，把茶杯倒的满满的还不察觉，小张惊叫：“大师，满了！”
她才急忙放下茶壶，用抹布手忙脚乱地擦桌子。
甄一百一边扒饭一边偷看巫秋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摇头：“你呢，不是说晚上来么，怎么大中午的又跑来了？难道刘紫的父亲今天又去找你了？”
“这倒没有，不过我生气了，就来了！”他这时候还显得愤愤不平的样子。
“你又生什么气？”
“我今天去找贺古了，那小子装的没事人一样，我刚提你的名字，他什么表情都没有，我说不到三句话，他跟我说他要去开会，气得我。”甄一百没完没了，看着巫秋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小张用胳膊肘使劲捣捣甄一百，他才闭起了嘴。
巫秋灯反而笑了笑：“吃饭，吃饭。”她起身去盛饭，却只装了一小口，筷子夹了几粒米放在嘴边怎么都咽不下去。
“天涯何处无芳草。”饭也堵不住甄一百的嘴：“贺古有什么好，无趣又闷，秋灯你不如考虑我，我专一又可爱，明天我就带你去周游全球，气死丫的。”
“别胡说了。”巫秋灯吃了一个辣椒在嘴里，眼泪立刻从眼睛里涌出来，辣的，苦的，涩的，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变成眼泪爬了一脸。
吃完了饭，甄一百要在巫秋灯的里间睡个午觉才去上班，看来这段时间他空窗期，没有新女友填补他生命里的空白，他既然愿意黏着巫秋灯，她也不轰他，甄一百可爱无害，和他聊一聊心里也不会那么空。
她在另一边坐下本来想打个坐，小张在外面敲门：“大师，大师有人找！”
巫秋灯走出来，接待室的红木长椅上坐着几个老头，她认得出都是天师，天师和其他的职业一样，也有一个类似于协会之类的组织，他们会隔段时间开个会，交流一下经验，或者有些什么比较难捉的鬼，一些疑难杂症一起讨论一下。
巫秋灯急忙喊小张上茶，她恭恭敬敬地跟他们打招呼：“全师父，丁师傅，你们来了？”
老头们面色凝重地点头，小张上了茶之后就默默进了里间，看他们表情严肃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
巫秋灯也被那几个天师的脸色给吓住了，从来没见过他们这样的脸色：“到底出了什么事？”
“巫大师。”丁师傅开口了，这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耳聪目明，做天师六十多年经验很丰富，他一生抓过的妖魔鬼怪自己都数不清。“请问黄大师呢？”
巫秋灯心里一惊，他一上来就问黄莺，似乎有什么不对：“黄莺，她不在。”
“我知道她不在，一眼不就看到了么？我是问你她在哪里？”
巫秋灯从不撒谎，她只能选择沉默，丁师傅抿了口茶：“我想，连你都不知道吧！”
“巫大师。”全师父也说话了：“我们就跟你开门见山，也不绕弯子了，我们知道黄莺是个妖物，她现在变成了半人半妖，正到处抓小鬼收他们的精气给自己修炼，还把小鬼卖给人类养起来，搞得乱七八糟。”
“不！”巫秋灯本能地反抗：“不是，那个人不是黄莺，我承认，很多人描述的都很像她，但是我知道绝对不是黄莺，她是一个人，不是妖，她是被害成了那样！”
“巫大师，你们姐妹情深我知道，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不能磨灭的。”丁师傅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容辩驳：“那个人是不是黄莺你的心里应该最清楚，我们来找你只是来通知你，如果给我们抓到了她，我们一定会收了她。现在你最好先把她找出来，让她少祸害一些，然后我们再商量到底应该怎么办。”
“黄莺我一直再找她，但是她不是妖，她是人！”巫秋灯的执拗开始发作了，她的声音也严厉起来，这应该是她第一次顶撞他们：“我再说一遍，我心里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卖小鬼的人是黄莺，她不会那样做！”
“巫大师，我们好心来提醒你，赶快找到黄莺，对大家都有好处，现在她坏了我们天师的名声，把小鬼放的到处都是，这是有违人伦的！”
他们谁都说服不了谁，到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两个老天师放出话来：“她要是再在外面做恶，给我捉到一定不会饶她！”
他们气愤地走了，巫秋灯站在门口半天都不动，甄一百走出来站在巫秋灯的身后：“秋灯。”他难得煽情了一把：“我也信黄莺，她不是妖怪，她是个人。”
巫秋灯转过身子，烈日点燃脸庞，绽放着斗争的光彩：“百少，动用你的人脉，帮我找到黄莺好不好？”
“不遗余力。”
找一个人说起来简单也很难，短短几日，巫秋灯又听说了好几件类似的事情，一个四十五岁高龄的女人为了怀孕坚持了很久一直没能怀得上，谁知她竟然突然怀孕了，还是双胞胎，女人很高兴，只是奇怪的是，她每到半夜就在院子里烧纸，家人问她做什么，她就说还愿。还愿也应该去庙里才对，家里人觉得不对头，请来巫秋灯。
结果并不出意外，女人也养了小鬼，小鬼寄生在一株吊兰里，巫秋灯差点没发觉。
她收了小鬼以后，女人的胎就消失了，她捂着肚子在地上到处打滚让巫秋灯赔她的孩子，她抱着巫秋灯的腿哭的撕心裂肺：“你还我的孩子，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们啊！”
她哭的很吵，巫秋灯很累很累，她看着那个痛哭的女人，说：“这些都是虚无，你的孩子本来就不存在，你不能指望一个鬼能让你有了孩子，就算有了也只是鬼胎而已。”
这世界就是这么光怪陆离，好像多了黄莺一个鸟妖就变得天下大乱一样，一天之内她收了七只鬼，都是被人养起来的，所有人描述卖鬼魂给他的人的外形都和黄莺一模一样。
越是这样，巫秋灯越是觉得，这件事明显的也太明显了，仿佛昭告天下一样，黄莺是个不折不扣的妖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