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轻手轻脚的溜到院子的角落里,回了电话过去,小声解释:“喂,我刚才调成了静音,不知道你打来了。”
他半晌都没有说话,她心虚了,忙道歉:“对不起……”
“出来!”
“嗯?什么?我现在就在院子里打电话呢!”
“我说你出门来。”
“嗯?还出哪个门?”
“颜海若,猪怎么死的知道吗?”
“为你殉情。”
“你不傻啊?我不需要你为我殉情。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冷空气,你没带衣服吧?我给你送来了。”
海若的心狠狠一颤,轻声说:“你也没有我那儿的钥匙啊!”
“问你猪怎么死的,你还不肯说实话,是看到你比它还笨,羞愤而死。没有我不会买啊?你以为我白痴啊?”
“夏云帆,你吃枪药了?不去,不要!”
被他贬的实在太伤自尊,海若一堵气挂断了电话,决心不理会他,然后……三秒之后,她乖乖的往门外走去。
摸着黑,轻手轻脚的往胡同口溜去,刚走到胡同尽头,就被人用力拉了过去,抵在了墙上,吻,铺天盖地的袭来,紧接着,是袋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海若被偷袭的四肢无力,心却是暖暖的。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让她心安,更让她依恋,她伸出了手臂,紧紧抱住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激励了他,他的吻从唇瓣挪到了她的颈边,痒痒的,让她的轻吟声低低脱口而出,马上又紧紧收住了。
“别……停!”
他低低笑了,唇停在她耳边,小声问:“别停?”
她恼了,想要再次抬脚狠狠踩下去,奈何他学聪明了,用整个身体紧紧抵住她的身体,让她半分都动弹不得,该贴紧的不该贴紧的,都贴紧了,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她清楚的很,这个臭男人,平时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一衣冠禽兽,他要是想要她,一准不管不顾。
他低低笑了几声,他张口咬住了她的耳垂,听到了她本能的回应,他满意的放开了她,借着手机的光捡起了袋子,低声嘱咐:“明天降温,说是要低将近十度,注意点,别感冒了。”
海若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没好气的接过来:“乌鸦嘴!”
嘴里说着盛气的话,心里却软成了水,甜的像蜜糖。女人啊,总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爱的不得了,却不敢说爱;明明开心的不得了,却非要说些讨人嫌的话。
“白眼狼!给点奖励吧?人家下了班大老远的来了,打电话没人接,还不敢进来,生生在车里等了两个多小时,还要连夜回去。”他撒娇,像个孩子,让她不鄙视都不行。
“这么晚了,你来什么?冷了我穿阿姨或者嫂子的衣服就可以。”
“让我的女人打扮成老太婆?或者黄脸婆?颜海若,你干脆掐死我得了。”他真无赖,每句话都和她对着干。
她扔了手中的袋子就真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憋的说不出话来,去掰她的手,她却不肯放开,一转身将他抵在了墙上。
该死的疯女人,有这样忘恩负义的么?
夏云帆的后背重重撞在了墙上,脊梁骨都痛了起来,下一秒,唇上传来滚烫的感觉,他脑中“嗡”的一声响,懵了。
她松开了本就掐的不重的手,捧着他的脸,踮着脚尖狠狠吻了上来,吻得七荤八素,他的魂都要飞起来了。
再分开,彼此都已经气喘吁吁,她的身体紧紧贴着他,趴在他胸口,紧紧抱住他,低低的呵斥:“笨蛋,傻瓜!都十点多了,谁让你来的?不是今天上午刚分开么?”
“一秒钟就是一万年。”
“下次不许这样了,开夜车多不安全!”
“是,老婆。”
“谁是你老婆?别占我便宜,人类和猪是不能联姻的。”
“我不介意你四条腿。”
“再说还掐你!”
他坏笑,拉着她的手往不能描写的地方放,让她知道他有多禽兽:“来吧,掐这儿,狠狠掐……哎呦……”
她果然不按常理出牌,真的狠狠掐了他一把,痛意袭来,他弯下腰,一把捂住了,咬牙低声骂:“你还真掐?”
海若低低的笑,又心狠手辣的补了一脚:“记住,明天不许来了,降温自己也要多穿衣服。”
他嗯了一声,又一把拉住她,拥在了怀里,低声央求:“给我打电话,早晨起床一个、刷牙洗脸后一个、早饭后一个、上厕所一个,哦,这个就不用了,味道不佳……”
“滚!”
“午饭前一个午饭后一个,午睡前一个午睡后一个,下午……”
“滚滚滚!”
云帆低低笑了,小声说:“给我发彩信,我想看你睡觉的样子。”
海若红了脸,故意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胸沟一闪而过,她刺激他:“你是想看这个?”
他低低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头:“你害羞不害羞?跟小时候一样脸皮厚。”
海若吃吃笑了起来,低声说:“你快滚吧!我要赶紧回去了,一会儿大家发现我不在,会……”
话音刚落,她一个激灵,竖起耳朵,夏云帆也愣了一下,仔细聆听过去,像是胡同尽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喧闹声,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很突兀。
“不好!”海若的脸猛地变色,一把推开他,焦急的嘱咐:“一定是发现我忽然不在了,你快走吧,早点回去,别让我担心。”
云帆还没回过神来,海若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云帆忙捡起地上的袋子塞给她,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踉踉跄跄的跑远了,黑漆漆的胡同里,只能听到她匆匆的脚步声,却看不到她的背影。
云帆皱紧了眉头,犹豫了一下,顺着她的方向慢慢摸了过去。他不习惯这么黑暗又陌生的环境,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地上,如果不是扶着墙,早摔趴几回了。
他不知道海若到底在哪个门,只知道是这条胡同。果然,在路过一扇紧闭的大门时,隐隐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还有含糊不清的劝慰声。
夏云帆将耳朵贴在大门上想要仔细聆听,门里却忽然传来狗的狂吠,他吓了一跳,忙转身就跑,他倒不是怕狗,而是怕惊动里面的人,让海若发现他还没走。
夏云帆回到车上,心还砰砰狂跳着,耳边回响的,是他隐隐听到的几句对话。
“若若……若若不要我了……若若被坏人害了……若若……”
“我在这儿呢?您摸摸,您看看是不是我?”
“若若不要我了……我是坏人,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爸……”
“不是,您别乱想……小若在呢!您仔细瞧瞧……”这是一个稍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却想不起来是谁,但绝不是颜海若。
是她们家阿姨?
夏云帆皱紧了眉头,仔细琢磨着听到的不多的几句话。难道,那个哭闹的女人是颜海若的母亲?她为什么要哭?就因为一睁开眼睛看不到海若了?
他不相信是她母亲,因为他打小认识她,在他的印象里,那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女人啊!很少说话,目光里透着善良和隐忍,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善意的笑,温柔的简直不敢想象调皮的颜海若是她的孩子,蛮横的哭闹不该是她的表现啊!
他拿出手机给海若打了一个电话,想试探一下,但是响了很久没有人接,他再打过去,电话响了几下被挂掉了,她不方便接。
云帆带上耳机,发动汽车往回赶。车子在夜色里如箭一般穿行,耳边回响的,还是那几句话。他还记得,奶奶说过,海若的母亲,肯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她有什么故事?海若知道吗?
海若紧紧抱着母亲,泪如雨下,低低安抚:“妈,真的是我啊!您仔细看看,我是若若……妈,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不吱一声就悄悄出去了。妈,是我同事路过这里,帮我送衣服来了,明天要降温。”
“若若不要我了……若若恨我……若若被坏人害了,是我害了她……若若不要我了……”
海若的母亲目光呆滞,视线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一直不停的喃喃着,仿佛海若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到。
海若痛悔万分,不停的哭泣,可是她不能怪云帆,云帆一个人开了那么久的车,只为给她送一件御寒的衣服,他对她,同样是好到了骨子里。都怪她,都怪她自己啊!
海若妈精神又受了刺激,怎么都平复不下来,海若不停的痛哭,阿姨的眼眶也红了,隔壁的儿媳闻声跑了过来,不耐烦的问了几句:“又怎么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吵醒了孩子怎么办?”
海若心如刀绞,慌忙将母亲连哄带劝带到里屋去,外面传来阿姨的劝说:“意外,你就别吵了,你越吵颜太太越……”
“哎呀,你们也真是的,不是我多事,大半夜的要是吓到了孩子,谁负责啊?”
海若紧紧咬着唇,牢牢抱着母亲坐在床沿,手轻轻捂着母亲的口,不敢让她的声音溢出来。
好在母亲在她的安抚下慢慢安静了下来,她受到刺激的时候,只有她和阿姨的安慰会慢慢起效,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海若不怪阿姨的儿媳,确实夜深了,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她将母亲拜托给阿姨,本身已经给她们增加了麻烦,她还怎么去怪人家?可是,她没有办法啊!
母亲只依赖阿姨,阿姨又善良,是真心对母亲和她好,即便是她将母亲带着身边,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照顾母亲的人选,而阿姨孙子小,又不能和从前一样离家跟着她到市里去照顾母亲。她自己就更不行了,她不工作了,拿什么来养活母亲?
“滚回去!谁让你跑出来发疯的?欠抽了你?”是阿姨的儿子也跑了出来,拉扯呵斥着将自己的老婆赶了回去。
“我跟你说,没有颜叔和叶姨就没有我的今天,你甭给我忘恩负义,给我滚回去睡觉。”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阿姨走了进来,带着歉意小声说:“对不起小若,你可别往心里去,她不懂事。”
“没事,阿姨,是我们的错,您让大哥别骂嫂子了,我心里过意不去。”海若擦干泪痕,扯起一抹笑,轻声说。
阿姨叹了口气,摇摇头:“没事,她也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一会儿就好。”
看着像个孩子一样闹了一阵又沉沉睡去的母亲,海若小心翼翼的将被角给她掖好,呆呆看着母亲的睡颜发了一阵子呆。
不管母亲变成什么样,会给她带来多少困扰,她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这个世上,她还有一个最亲的亲人,这是她努力的动力,也是她的支柱。
海若微微探头,额头轻轻抵着母亲的额头,苦涩的笑。
妈,我好爱好爱您,不管您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去呵护您!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重新躺好,她蓦然想起夏云帆曾经打过几个电话过来,都被她挂断了,到最后直接关了机,忙重新拿过手机,开机。
果然有他的电话!
海若想了想,打开照相功能,调整好光线,对着自己啪啪照了几张,发了彩信过去。
夏云帆刚走进家门,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一看,笑了。
傻丫头,还真发彩信过来了。瞧瞧,笑得像个小傻瓜,还比划了一个剪刀手,不知道如今那代表二么?
照片发了好几张,最后一张让他哈哈笑了起来,所有的紧张和烦恼一扫而光。
这个小白痴,她还真发了一张胸沟沟的过来了,沟壑够深,面积露的也不小,足以让人血脉贲张,只是她还是没胆露出自己的脸,就那么一个特写。
夏云帆笑的眼睛都弯了,看来以后要保护好自己的手机了,别整出一个艳/照门来。
在将几张照片反复看了好多遍之后,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弯弯的眉眼,笑得特假,微微嘟起的唇,让人心发颤,深深的沟壑,让他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人模狗样的他,居然忍不住就拿手指轻轻摸了摸宽大的手机屏幕,心都痒了起来。
他洗完澡,也发了几张过去,很严肃,没有一点点笑容,比划着剪刀手也是一本正经的,像冰山,但一看就知道是在装酷,最后一张,手里拿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两个大大的字:想你……
海若紧紧咬着唇,方才的坏心情一扫而光,将手机贴在胸前,唇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
帆帆,臭帆帆,我也想你……
夏云帆跑进机场,远远的就看到那个蹦蹦跳跳的小身影,便大步跑了过去,高声唤道:“皓皓!”
小家伙扭过头来,高兴的大喊着奔跑过来:“爸爸!”
夏云帆和孩子的母亲忙大声制止:“皓皓,别跑,小心!”
机场人多,孩子又小,母亲推着行李一个没留神,他就跑了过来,果然撞在了一个中年女人身上,一下摔倒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
云帆的心猛地一紧,忙高声喊着他的名字跑了过来,中年女人蹲下身子将她扶了起来,忙道歉:“哎呦,对不起宝贝,是阿姨不好,别哭了好不好?阿姨跟你道歉。”
孩子的母亲忙推着行李跑了过来,抱过皓皓,云帆也跑了过去,皓皓推开母亲趴倒了他怀里,委屈的抽噎着望着他唤:“爸爸,皓皓摔屁屁了,好丢脸,没女生喜欢了……”
云帆噗的笑了出来,中年女人和孩子的母亲也笑了起来,皓皓还很伤心的抱住他的脖子撒娇:“爸爸,你要抱抱皓皓,皓皓屁屁摔痛了,不能走路哦!一定要抱抱,抱好久……”
云帆的心软成了水,忙哄着他:“好,爸爸抱,抱一路行不行?”
“嗯!”
“真是对不起,您看……”中年女人忙道歉,云帆和孩子的母亲都忙说没关系,毕竟是孩子自己跑的太快了。
“这孩子太可爱了,一定的遗传了你们最好的基因。”中年女人笑着摸了摸皓皓的头,松了一口气。
云帆和孩子的母亲没有吭声,略微有些尴尬,不过,也都习惯了。
“妈妈,你把我给爸爸的礼物拿来,我要送给爸爸。”
“礼物在箱子里,不好拿,回家再给好不好?”孩子的母亲为难的看着如山的行李,轻声哄着。
皓皓很听话,点点头,紧紧搂着云帆的脖子,一刻也不舍得放手,可见,孩子对他是多么的依恋。
中年女人又笑着赞了一句,便先离开了,云帆和孩子的母亲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有人想到,一次偶发的小事故,日后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大变故。
海若吃了午饭,便如约给夏云帆打了一个电话,那端传来喧闹的声音,海若忙问:“你在哪儿呢?这么吵。”
“在饭店,刚到,正准备点餐。”他躲在角落里,笑着应道。
“和谁?”海若警觉的问。
“朋友啊!”
“哪个朋友?”
“你又不认识,以后让你也见见。”
“嗯,可不要喝酒。”
“好,开着车呢!”
“今天还真降温了,幸亏你送来的衣服,很暖和。”海若轻轻说完,脸微微红了。
那端还没有传来回应,海若听到有稚嫩的童声清晰的传来:“爸爸!爸爸……”
颜岳将车停到别墅外,大步跑上了台阶,门开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伸开双臂扑了上来:“阿岳!”
颜岳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敷衍着拥抱了一下,甩上门往里走,女人就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带着妩媚的笑容跟着走了进去。
“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就去一两天么?你算算都去了多少天了?”女人的声音很轻,带着刻意的温柔。
颜岳在沙发上坐下,一脸阴郁,和从前一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怎么不开心?”女人贴了上来,坐在他腿上,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的手并没有抱住她的腰,她有些失望,不过也习惯了。
“我看到颜海若了。”他摸过桌上的烟盒,低沉的说了一句。
身上的女人一抖,缓缓推开他,坐在他身边,冷声问:“她在那儿?长期居住,还是和你一样出差?”
“似乎是长期吧?看那打扮,应该是长期。”
“你既然见到她了,为什么不查清楚?”女人的脸色有变,温柔消失不见,声音也突然高了几分。
颜岳转头,冷冷盯着她,一字一字冷冰冰的提醒:“章玫,你在跟谁说话呢?”
章玫的背蓦然一僵,忙换回了温柔的笑容,挽住他的手臂,轻声说:“好了,我不是一听到她的名字,有些敏感吗?不是冲你,对不起了,亲爱的,我对你的心,你还不了解吗?”
颜岳一动不动,视线转向茶几,眸光却是冰冷的。
“她不会回来,回来也没有用,亲爱的,你别担心。”章玫已经恢复了平静,一边微笑着劝慰,一边将手伸向了他微微敞开的衬衣领口,将扣子一粒一粒的解开,颜岳一动不动,没有抗拒,但也没有回应。
“亲爱的,你不会是在外面吃饱了吧?”章玫的脸色有些变,眼神里含着嫉妒。
颜岳这才缓缓回头,看向她时带着笑容,声音却冷的出奇:“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章玫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但旋即又咬牙忍下了,一副开明的姿态笑着说:“男人嘛,逢场作戏难免的,我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说着,她的手已经伸向了他的皮带,要去解开,颜岳猛地站起身,她的脸马上寒了下来。
“我先去洗澡,风尘仆仆你懂吗?”他却淡淡的,不以为然,大步往浴室走去。
章玫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他离去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拳头也握紧了,长长的黑色指甲掐进了肉里。
“颜海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水哗哗的流着,颜岳站在花洒下一动不动,水落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顺着结实的肌肉缓缓流下,却冲不开他纷乱的思绪。
重遇颜海若很意外,像是尘封的记忆忽然被打开,欲望如海浪铺天盖地的的袭来。
曾经带给他温暖的女孩,他对她,却从来只有伤害,占有的欲望超越了一切,仿佛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留住她。
他也曾单纯过,善良过,可一切都在母亲自杀那一天颠覆了,他的人生陷入了黑暗,性格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他恨父亲,恨继母,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生活在他们的身边,小时候最开心的事,便是去叔叔家做客,因为他们的家,才像是真正的家,温馨、宁静,可是谁也不曾想到,许多年后,他和他最恨的父亲,亲手打破了那种曾经让他羡慕甚至嫉妒的宁静。
颜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低一笑,眸子却依旧是冰冷的。
他知道,自己在她们母女心里是个恶魔,他自己也这样认为,偶尔的心痛之后,他并不会后悔,因为不让自己狠,他的命运,永远无法改变。
他想要在自己能够控制一切后给她补偿,用一生也心甘情愿,但是许多事渐渐偏离了轨道,他们之间,已经变成了敌对,彻彻底底的敌对。
他不想的,真的不想的,但是已经无力改变,因为他不会放弃自己现在的一切,更无法回头,也不想回头。
他的字典里,就从未有过后悔,哪怕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狠狠一拳击在墙壁上,手火辣辣的痛,颜岳眯着像豹子一样犀利狠辣的眸子,冷笑。
海若,你逃不了的,你终归还是会属于我,我一定会让你乖乖来到我身边,一定!
江蓠蹑手蹑脚的走到正坐在咖啡馆的落地窗前发呆的江北身后,猛地一拍他的肩膀,笑着问:“北北,发什么呆?像犯了相思病一样。”
江北略略惊了一下,回头,笑着问:“这么淑女这么优雅的女人,是不该搞突然袭击的。”
江蓠眼神闪烁了一下,在他对面坐下,挺胸收腹,腰杆笔直,也要了一杯咖啡,搅动咖啡的时候,小指微微翘起,流露出妩媚的女人味。
江北眯了眯眼睛,微微探头,小声问:“二姐,我常常在想,你到底是真淑女,还是为了淑女而淑女?”
江蓠垂下的眼眸又轻轻颤动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却是一脸不解,无辜的问:“什么?北北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哎!”
江北叹了口气,幽幽的问:“二姐,真实一点不好吗?”
江蓠又垂下眼眸,不动声色的问:“你觉得咱们这个家,能让咱们更真实吗?当然,你是男孩子,要随意一些。”
江北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解释。
风光的背后是苦涩,是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结,除了自己没人能打开。
“北北,打伤你的人呢?怎么不让我见见?”江蓠好整以暇的看向他,目光里多了探究的意味。
“不在,去看她母亲了。”
江蓠笑着问:“伤的心甘情愿吧?”
江北心底一凛,忙提醒:“姐,别乱说,她会生气的。”
“怎么,跟你以前的女朋友不一样?”
“我没有女朋友。”
“我是说以前的。”
“以前也没有。”
“那你身边那些女人……”
“女伴!和女朋友不同,女朋友是因为感情而在一起,要奔着结婚去的,女伴不是,孤独时候的伴,仅此而已。”
江蓠不说话,笑容落了下来,靠在椅背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江北感觉到了她的改变,抬头看了一眼,笑着问:“怎么了,姐,你失忆了?不认识我了?”
江蓠幽幽的说:“北北,我们才几个月没见?我感觉真的不认识你了。”
江北呵呵笑了起来,探头问:“是不是发现小爷又帅了?帅的惊天动地人神共愤啊!”
江蓠扑哧笑了,点点他:“你呀,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自恋?”
江北也笑了,低声问:“姐,你什么时候能把帆帆拿下呢?需要美人计?或者是动作片?还是迷幻的夜?”
江蓠眼角一抽,端起杯子作势要泼过去,江北忙笑着求饶:“我错了,我开玩笑呢!”
江蓠一手扶着额头,低低的叹息:“你的小心上人我没见到,我的老心上人也不在,他们不会整到一起去吧?”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江北却敏感的眸光颤动,他垂下眼眸,心底苦涩,却仍淡淡的说:“别乱想。”
是啊,别乱想,因为想了也白想。
海若离开的时候,母亲还是那样站在门口,温柔的凝望。
她已经恢复平静了,很乖,只要海若提前跟她说好了去哪里,她从来不粘着她,也不说话,就那么温柔的目送她,阿姨说,一般海若离去很久很久,早就不可能看到了,母亲才会离开。
风有些大,温度降了许多,她低头看看身上厚厚的风衣,笑了。他在村子外面的马路上等她呢!
海若是顶着风跑过来的,因为是白天,夏云帆没敢去迎接她,怕被人看到了说闲话她又要懊恼。
关上车门,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一转头看到他正用哀怨的目光看着她,她忙笑着问:“怎么了?”
他不语,眼神愈发幽怨,海若咯咯笑了起来,一歪身子,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狠狠吻了几下。
她松开后,他笑着发动了汽车,开心的像个傻瓜。
海若的心软软的,也暖暖的,只是偶尔,一点点苦涩,还是忍不住悄悄浮上来,遮挡住了所有的甜蜜。
“你妈还好吧?”他轻声问,海若含糊的嗯了一声。
“改天接你妈出来吃个饭吧,我都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海若愣了一下,笑容落下,摇摇头:“不可能的。”
她的语气又变得冰冷了,眸光也转向了车外。
“你母亲到底什么病?需不需要我帮着介绍个更好的医生?”
海若不答,转眸看着窗外,视线并没有聚焦在任何地方。
“很严重的病吗?为什么不让她……”
“你还有完没完了?”海若的口气忽然高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了周五晚上母亲犯病的事。
夏云帆被噎了一下,马上不吭声了,海若又将头转回去,也沉默,车内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中。
一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有大半个小时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谁也不肯先低头。
云帆觉得自己是好意,海若不领情;海若觉得自己已经提醒过他不止一次,不愿意触及这个话题。于是,两个人僵持上了,这几天的情意绵绵忽然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是更多的失落。
云帆一直目视前方,冷着脸开车,海若则扭头看向侧面的窗外,外面什么风景?鬼才晓得。
还有十几里路就到市区的时候,车忽然猛地停在了路边,海若猝不及防,往前栽去,幸亏系了安全带,不然……
即便是这样,急刹车还是让她头都晕了。她转头狠狠瞪向云轩,却见他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胸口不停起伏,脸色铁青,眉头紧紧皱着,比她还要气恼,海若马上软弱了,收回目光,也望向前方,不吭声。
就这样静默了许久,车内的气氛更尴尬沉闷了。
云帆猛地转头看向海若,海若一个激灵,没骨气的脱口而出:“对不起!”
夏云帆愣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收回目光靠在座椅上,抬头长长叹息了一声,竟扑哧笑了出来。
海若狠狠瞪了他一眼,脸都红了,伸手掐了他一把:“笑什么笑?讨厌!”
云帆又笑,低低笑了好大一阵子,才转回头定定的望着她,轻声问:“知道在你那一声对不起之前,我转头想跟你说什么吗?”
海若不吭声。说什么?还不是讨伐她的坏脾气?
“对不起。”云帆低声说,海若吃惊的转头看向他,他的笑容已经落下了,眸光柔柔的看向她,很认真的说:“我其实也是想跟你说,对不起。我现在知道你的底线了,以后不会再轻易提起这个话题了,原谅我吧!”
海若呆呆看着他,看的眼眶都酸了、涩了,再看下去眼睛都该湿了,她垂下了头。
她真没想到,他是想要跟她说道歉,明明他是好意,是她太敏感了。
-海若紧紧咬着唇,垂眸不吭声,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小声说:“别多想了,就这么过去吧,好吗?”
她哼了一声,抬起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那你说对不起了,我把我的对不起收回来吧?”
“呸!”云帆收回手,狠狠瞪了她一眼,海若脸颊一抽,往旁边靠了靠,他伸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一指:“颜海若,你的脸皮几十年如一日,就从来没薄过。”
车子又重新发动,他的脸色好看的不得了,唇角还带着藏不住的笑容,开一会儿便转头看她一眼,再开一会儿再看他一眼,海若惊叫:“前面有车!啊!”
云帆猛地回神,正要打方向盘,才发觉上当,前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海若吃吃笑了起来,带着报仇的得意挑挑眉毛,哼着歌儿又转头看向车外,云帆的笑意也深了。
坏丫头!可这样的她,才更像当年。
“去我那儿?”车进了市区,他低低问了一声,海若摇摇头:“回我自己那儿。”
夏云帆冷哼一声,笑容落下了,在她租的院子外停好车,他并没有下车,而是转向她,认真的开口:“颜海若,搬到我那儿去吧!”
海若惊愕了一下,猛摇头。
她想下车,云帆锁住了车门,认真的提醒:“你一个人住,终究不安全,比如有的时候加班回来的晚,或者和朋友吃饭回来的晚,或者……就是平时上班也离得很远啊!搬到我那儿,早晨我们一起上班,你可以多睡半个小时。”
海若眼角一抽,猛摇头:“搬到你那儿,更不安全!”
夏云帆撇撇嘴,狠狠瞪了她一眼,顿了顿妥协说:“我们分房睡。”
“不要。”
夏云帆的脸色又冷了下来,咬牙威胁:“颜海若,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海若扑上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他这只黑乌鸦,上次如果不是他说什么见到了颜岳,她也不至于经历那一场劫难吧?他就是一张坏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松开他,想要下车,他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压倒在座椅上狠狠吻了一阵子,直到她气喘吁吁空气不够用,才慢慢放开她。
“明天一定要去上班,不然罚你!”他咬牙威胁道。
她红了脸,恨恨的说:“资本家!”
他笑了,揉了揉她通红的脸,轻声说:“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精神点。”
她点点头,取了自己的东西下了车,他一直目送她走进房中,看到她站在窗口对着他挥挥手,他才笑着离去。
真想多腻一会儿啊,可是不行,明天一早要送皓皓去新幼儿园,他今晚还得去看看,而且,也答应了再陪皓皓吃晚饭。如果爽约,会让孩子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