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想了想,航班要等,即便是能够订上最早的机票,到达E市的时间,反而是租车更早一些,不如就租车吧!
“请帮我联系车况好一些的出租车,我要马上走!”云帆握紧了拳头,轻声嘱咐。
海若倚靠在窗口,眼泪如雨纷飞。
想念,还是想念……脑中几乎全被他给占据了,再也容不下其他。
不停拨打手中的电话,那端还是关机,她恨死他了,说放下就那么容易放下,一点点挽回的余地都不给她吗?她错了行吗?她道歉行吗?只要他赶紧回来,让她怎么样都可以。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忙看过去,失望的叹了口气。
不是云帆,而是苗晓卿。
“苗晓卿……”
“海若,赶紧登陆微博,我看了几条微博,怎么感觉像是在说你呢?”苗晓卿的声音非常急切,连声催促。
海若愣了一下,赶紧一边和她通话,一边打开电脑,登录微博。
“海若你看……云海若远帆,是不是特别像你们俩的名字?”
“嗯,有点像。”
“你再看他发的微博。”
海若忙点开,一条一条的翻看,忽然,她呼吸急促起来,心口扑通扑通跳动的欢快。
“天很蓝,白云很美,可是丫头,梨树的位置如今只有一片高楼,但站在这里,我仿佛仍能听到你当年的笑声……”
“丫头,此刻,我站在你的母校门口。正是放学的时间,我远远看着,仿佛和十几年前一样,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穿着校服的你,像只小鹿一样从里面跑出来。可是,人都走完了,你还没来……”
“这条熟悉的小路,已经变成了大马路,经过的,再也不是绿草地,而是喧嚣的车流,可我仿佛仍看到你故意沿着狭窄的草地边沿走,一步一摇晃,留下笑声,一串一串……”
“连孩子都知道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我的小情人,你现在在哪儿?我的大情人不要我了,是不是你也就没有机缘让我遇上了?如果我有那个缘分,我的宝贝儿,我会把你宠成世上最幸福的公主,可是,我不会溺爱你,让你成为一个自私的人。”
“我的兄弟,看着她笑的时候,一定是幸福的吧?那样的眼神,让我嫉妒。好好爱她,好好照顾她,若负了她,我会杀了你。”
“怎么办?思念像小虫子不停的爬,不是爬在肌肤上,而是爬在骨头里,每一寸每一分,都写满了她的名字。”
“丫头,我后悔了,我不想放手了,我发现我做不到那么大度,看到你对着他笑,我嫉妒的发疯。”
“也许我错了,我若能放下,七年前就放下了……走,还是留?”
“丫头,我是在逃避吗?给我一个耳光吧,让我清醒,让我知道,我这样的选择,是在折磨我自己。”
“服务员说,回E市需要十六个小时的车程,那是十六小时吗?不是,是十六年!我离开只用了一天,回去,却要耗费十六年,因为每一点滴的思念,都是煎熬。”
“丫头,我要回来了,我决定去找你,即使不能冲破那些阻隔,我最起码要在你身边。”
“车开的飞快,司机有些不耐烦,因为我老是催,他哪儿知道,早一个小时,对我来说,就是早见你一年。”
“路上的风景很美,有些地方还在下雪,丫头,我怀念和你手牵手踏雪的日子。”
“车速放慢了,因为路上有积雪,很滑。恨死这鬼天气了。”
“我们离开高速了,因为风雪太大,部分高速封路了,改走省道。”
海若盯着屏幕,眼泪滚滚而落。
梨树的秘密,他和她都知道,她也只告诉过苗晓卿;学校是她的母校;他说的小路,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时的她,总爱踩着草地边缘的石头梗走独木桥……
云帆,云帆回来了!他说他放不下,他说他要回到她身边……
海若呆呆看着屏幕,放声大哭,哭声惊动了宁向天夫妇,两人忙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在看到那些照片和微博的时候,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向天松了一口气,竟和轻晚相视而笑。
云帆回来了,女儿的希望便回来了,不管有再多的阻碍,都不该影响他们的未来,因为心在一起,便没有冲不破的阻隔。
海若哭过笑过,心情大好,孕吐仿佛减轻了,饭量也增加了,而在此之前,她因为孕吐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这样的她,让向天 也松了一口气。
海若计算过云帆发布微博的时间,他大概是上午九点左右出发的,那么十五六个小时,大概会在凌晨一两点钟到达吧?如果夜里开的慢,大概会在早晨,反正睡一觉,明天一睁开眼即使看不到他,也能听到他的消息了?
想到这里,海若都笑出声来了,旋即脸红红的,赶紧捂住了嘴。
向天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手机响,便摸索着接了起来,那端的声音极其低沉,向天的睡意醒了一半,迟疑着问:“云航?”
“宁先生……”云航的声音很低沉,甚至有些沙哑。
向天看了看表,凌晨五点,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有事吗?这么早?”向天坐起身,轻晚动了动,也睁开了眼睛,睡意朦胧的看了他一眼,向天忙笑着说:“你继续睡,我接个电话。”
轻晚点点头,又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轻晚轻轻睁开双眼,却意外的发现,身边并没有向天的身影。轻晚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便坐起身穿上了衣服,楼下,琴姐等人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先生呢?晨练去了吗?”轻晚轻声问。
琴姐摇摇头:“没有,刚刚五点先生就起来了,叫了司机一起开车出去了。”
轻晚惊了一下:“五点?出去?这么早?天还没亮,他去哪儿了?”
琴姐摇摇头,轻晚忙走回客厅,拿起电话拨出了向天的号码。
手机响了许久,向天才接了,轻晚轻声问:“向天,你在哪儿?”
那端沉默了一下,轻声说:“我在机场。”
“这么早去机场做什么?”
“一个重要的客户今天到,我差点给忘了,必须亲自来接。”向天压低声音嘱咐:“你怎么起这么早?再去睡会儿。”
“不睡了,都六点多了。”
“嗯,好……小若呢?”
“还在睡,她一般都起的晚,大概胃里不舒服,晚上睡得也不踏实。”
向天沉默了一下,轻声说:“照顾好她,别让她胡思乱想的……还有……云帆……”
“云帆大概今天就会到了,她会很开心的。”
“轻晚……”向天的声音有些低沉,沉默了一下,轻声说:“云帆……你知道的,因为他们之间的一些误会,云帆回来之后可能不会马上去找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这个等待的时间,也许会很长……为了孩子,让她照顾好自己,不要对两人的重逢抱太大的希望……”
轻晚愣了一下,喃喃的问:“怎么了?向天,你的语气好像很悲观一样……”
“哦?没有没有……你知道的,他们是因为一些恩怨才分开的,既然有结,云帆哪儿那么容易能打开那些结?给他一些时间,好吧?”
“嗯,向天你放心,我会劝她的,你忙完了尽快回来。”
“好,去休息吧!”
向天挂断电话,远处传来一声高喊:“夏云帆的家属,到办公室来一下……”
海若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跳也有些快,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这么冷的天竟然有汗冒了出来。是因为孕妇体热,还是因为暖气开的太足了?
海若爬起来,咕嘟咕嘟喝了一杯温水,又爬回床上,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睛。
快点睡快点睡,醒来云帆就回来了!
窗外传来大门的轻响,似乎还有车开动的声音,她侧耳听了一下,似乎是自己别墅大门口传来的,难道是司机出去了?嗯,也许人家有事。
海若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忘记方才那些不愉快的梦,再次沉沉睡去。
真是胡思乱想!她居然梦到云帆见到她都不理会,还牵着别人的手轻轻的吻,是她太怕失去他了吗?
云航蹲在墙角,不停的抽烟,江蓠匆匆走了过来,蹲下身,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别这样……”
云航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眶竟是通红通红的,江蓠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她知道,他很痛……无论兄弟之间有多少恩怨和不满,骨子里的亲情,却是怎么都斩不断的。
江北……江莹……如果换了是他们,她会怎样?
江蓠的手也轻轻颤抖着,心忽然就开始摇摆起来。
有些情,到最有可能会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割舍有多么的痛吗?
江北被刺耳的电话声惊醒,迷迷糊糊的摸索着手机,放到耳边,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声:“喂……谁?”
手机,啪嗒从手中滑落,掉落在枕边,江北猛地睁开双眼,腾的坐起了身,身体开始颤抖。
他的呼吸有些困难,胸口不停的起伏,脑中一片空白,脸色更是苍白。片刻,他忽然如发疯一样吼:“苗晓卿!苗晓卿!苗晓卿过来……”
卧室的门被“嘭”的一声撞开了,发丝凌乱、睡眼朦胧的苗晓卿闯了进来,焦急而呆滞的问:“怎么了?江北你尿床了?”
“穿衣服!帮我穿衣服,马上!”江北冷声吩咐,一点点笑容也没有,让半开玩笑的苗晓卿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浮现不好的预感。
一个黑影从章玫别墅的窗口下闪过,又迅速消失在黑暗里,章玫躲在窗帘后,胸口不停起伏,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烧,直到黑影跑出去很远了,她还还没有从愤怒中回神。
颜岳,你欺人太甚!我还没教训你,你倒想教训起我来了?上次的事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告密,夏云航又怎么会找到我身上来?好,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反正我是半条命都没有的人了,那就试试看,谁能斗得过谁!
章玫放下窗帘,拉开自己的床头柜,从床头柜后面墙上的暗洞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冷笑:“姓颜的,我要让你一无所有!”
宁向天挂断电话,脚步沉重的走到云航身边,弯下腰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江蓠张了张嘴要说话,宁向天眼睛一瞪,冷沉的说:“你也跟我一起来。”
也许是他的气场太强大,江蓠竟哆嗦了一下,一声也没敢吭。
在急救室门前的长椅上坐下,云航还在发抖,宁向天拍了拍他的腿,轻声说:“别太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云航的眼眶湿了,鼻翼不停的扇动,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滚落下来。
“我能理解你现在担心他的心情,也能理解你要复仇的心情,所以,我会念在和江家的交情上资助他们,但是,却不会站在他们身边对抗你。”
他中立的姿态让云航卸下了城防,但是这一刻,他并不想谈论复仇,他只要云帆好好的……该死的鬼天气,该死的雪!
“云航,有些人有些事,心里在乎,就要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无论是复仇还是其他,在这场恩怨里,最艰难的是你,但是也不全是你。我懂得,没有什么能够代替亲人的生命,金钱、权力、荣耀,都不是你最在乎的,你要的,是一个公平!云航,你没错,换了是我,我会用同样甚至更狠的手段去复仇……”宁向天的声音很低沉,看得出他很难过,但是他一直很冷静,是那种属于长者的睿智,明明他也很痛,因为如果云帆有事,他的女儿会伤心欲绝,他的小外孙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但是,他必须坚强。
他的推心置腹的话让云航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滚落在手背上,双手捂住脸,肩膀都在颤抖。
“你爱自己的弟弟,所以你曾经拒绝他和海若在一起,如今海若的身世已经大白,你不想反对,可是过去的事已经在两个人的心里留下了裂痕。所以,你挣扎、歉疚,但是仍旧对颜岳和海若的关系耿耿于怀,对吗?”
云航轻轻点点头,但无力说出一个字。
“如果……我是说如果云帆……但是我相信他会没事的。可如果有事,他就再也没有达成自己心愿的机会了,永生不能和爱人在一起的滋味,云航,你自己应该懂得。你既然那么爱你的弟弟,为什么不能为了他,而打开心里的结?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爱是付出,不是索取与要求。”
云航的眼泪顺着指缝流出,肩膀不停的颤抖,摇摇头,艰难的请求:“宁伯伯,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我只想他平安无事……只要他好好的,要我拿什么去换都可以,拿我的生命也行……”
“他会没事的,一定!一定……”宁向天伸出手,紧紧揽了一下他的肩头,轻声安慰:“别哭,你是男人,又是长兄,现在,你是他的天,是他的依靠。”
“海若……能让海若来吗?我怕……我怕他……”云航痛哭失声,再也说不下去了,现在的他,心底满满的都是懊悔。
云帆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会失望,为什么会这么难?还不是因为他执意要报仇?还不是因为他对那些恩怨不能释怀,让云帆站在中间,受尽两方,不,三方的责难?江家已经元气大伤,江中岩已经瘫痪,他还不满意吗?非要逼死自己的弟弟,才能彻底收手吗?就不能为了他,而退一步吗?
“海若不能来……”宁向天顿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不但不能来,无论云帆怎样,短期内都不能把消息告诉她。”
“为什么?云帆都这样了……”云航的情绪激动起来。
“她怀孕了。”宁向天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无论她和云帆是什么结果,她都想留下这个孩子,哪怕云帆不肯回头,因为……她爱他……”
宁老头的眼眶也红了,将头转开,不敢让任何人看到他眼底盈满的泪水。
云航和江蓠都震惊了,呆了半晌,云航忽然直起了腰,一把抓住江蓠的手:“封锁消息!不要再通知任何无关的人,不要……一定要封锁消息!孩子……云帆的孩子……”
云航的眼泪滚滚而落,他和自己的孩子天涯两隔,连一声爸爸都听不到已经够了,无论云帆怎样,他要为云帆保住这条血脉!必须保住!
“夏家……”云航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夏家……又有……新成员了……”
“为了你的孩子和云帆的孩子都生活在一个平静的世界里,健康的长大,云航……放下那些恩怨吧!退一步,你会发现,天地其实更广阔,有些美好的、曾经失去的东西,还有机会再重新拥有,这未尝不是一种新的补偿。”
云航低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手上,他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来了,在痛的时候忽然有一种惊喜,惊喜之后是更多的担忧与愧疚。如果他害的自己的小侄儿没有了父亲,或者父母分离,他会恨死自己的。一个无辜的皓皓就够了,不要再伤害更多的小天使了……
云航抹去脸上的泪水,伸出手握住了宁向天的手,沉声说:“宁伯伯,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我求您!不要告诉海若一切,一定不要!怀孕的人是不能经受这么大的刺激的,会……哪怕云帆没事,康复也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求您,在这个过程中什么都不要对她说,什么都不要说……怀孕期间,哪怕任何一段时间如果经受大的刺激,都有可能会影响到孩子。”
“我知道。”向天轻声说。
电梯的门开了,苗晓卿推着脸色苍白的江北走了出来,一步步走近坐在急救室门前的夏云航和宁向天、江蓠。
在他们不远处停下,江北的眼眶也红了,拳头紧紧握着,定定的望着悲伤的夏云航和眼眶通红的江蓠。
“云帆怎么样了?”苗晓卿话未出口,眼泪便落了下来,轻声问。
“还在抢救,不知道……”江蓠哽咽失声,将头转了过去,不敢看江北。
这一刻,她想的是,如果里面的人是江北——这个从下到大江家真正对她好过的亲人,她会怎么样?人生太漫长,生命太脆弱,即便这一次不是江北,那么以后,江北会不会一直都平平安安的?腿断是小事,万一他也和帆帆一样……
江蓠不敢想,每当想到这个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眼泪就会不争气的滚滚而落,胸口闷的要死。怎么能这样?她该恨他的,他是江家的继承人,是大妈的儿子啊!
江北努力抬头望向天花板,费了很大很大的劲,才将他的眼泪逼回去,苗晓卿轻轻唤了一声:“江北……”
他转头看向她,只轻轻一动,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苗晓卿的眼泪愈发汹涌,伸出手,轻轻拥住了他,小声说:“我们为他祈祷,他一定不会有事的,绝不会!”
江北没有吭声,再次抬头看向天花板,倔强的不让眼泪再度落下来,可是……
江蓠呆呆看着他,猛地站起身,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关上门,捧着脸,她痛哭失声,哭着哭着,就顺着门滑落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江北,如果在里面的是你,我会怎么办?怎么办?我恨这该死的血缘,我想斩断所有的牵绊,却怎么都斩不断……
宁向天缓缓站起身,来到江北和苗晓卿身边,伸手握住江北的肩膀,轻声说:“我们瞒着海若,她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无论……无论什么结果,都别让她知道……”
江北沉沉点头,苗晓卿也哭着点了点头,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来。
她那么爱云帆,如果知道了他的情形,那个孩子,一定会保不住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北的目光从急救室的门上转到走廊尽头,又看了苗晓卿一眼,眼底的担忧苗晓卿很快就懂了,她轻轻点头,小声说:“我去看看……”
将江北交给宁向天,她放轻脚步,一直往洗手间走去。推开门,看到江蓠正在洗脸,她便明白了。
江蓠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向她,没有吭声,如看待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径直洗了脸,便走了出去。
“二小姐,江北从来没有恨过你,哪怕江家散了空了,他也不会恨你的……”背后传来苗苗的声音,很轻很轻,却让江蓠的心猛地一震。
许久,她没有回头,扔下淡淡的一句就要走:“他没有资格恨我,江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恨我,因为他们欠我一条命……”
“如果江北拿他的命还你,你会要吗?你不会的……”苗晓卿轻轻的,不带任何情绪的提醒:“你只会痛,就像他若失去你这个姐姐,也会从骨子里开始痛一样。不管有多少恩怨,你们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如果出事的是你,他会毫不犹豫的拿自己的命去换你的……你该记得,你们小时候家里的狗发狂的时候,他是怎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你,虽然狗最终没有扑过来,但若当时是扑上来了……可能你现在也不需要亲手报仇了……他已经……”
“不要说了……”江蓠忽然情绪激动起来,猛地喝住了她,但仍没有回头,只是身体不停的颤抖。
江蓠紧紧捂住了唇,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了苗晓卿的手臂,将她狠狠推了出去:“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洗手间的门被反锁上了,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苗晓卿叹了一口气,慢慢转身离去,江蓠捂着脸,眼泪滚滚而落。
非要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生命是多么脆弱,亲人是多么重要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是煎熬,各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或坐着或站着,或垂眸或抬头,或哀伤或落泪,心里,都在为同一个人,做着同样的祈祷……
云帆,我的兄弟(朋友),你一定要挺过来,一定!我们都在陪着你,还有一个女人,在痴痴等待着你,还有一个小天使,需要你的呵护与怜爱,还有许多许多的人,需要你……
海若迷迷糊糊爬起来,洗漱完毕下了楼,却心神不安,再打云帆的那个新号码,却始终都是关机。难道,他没有回来?回来不过是说说而已,还是,他回来却又后悔了,根本就没打算见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却胃口全无,在吐了几次之后,又不得不躺回床上,不然她真的是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
这才第二个月,她就吐成这样,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整个孕期还长着呢,她可怎么办啊?唉……越是这样,就越是体会到了母亲当年怀她的辛苦,当时可是母亲和父亲刚刚分手不久,大抵是最难过的时候呢!好吧,母亲那么柔弱的女人都可以熬过来,她有什么不可以呢?
轻晚推开门,轻轻走到她床边,她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妈……”
“海若,是不是又全吐出来了?”轻晚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海若轻轻点点头,带着一点点撒娇说:“妈,怀孕好难受啊,要是睡一觉,一睁开眼睛就把孩子生下了了,多好……”
轻晚轻声笑了,抚摸着她的手,小声安慰:“海若,别担心,吐的越厉害啊,说明孩子越闹腾啊,也说明孩子越调皮也越聪明!”
海若扑哧笑了,轻声说:“妈,您可真会安慰人。”
轻晚也笑了,温声嘱咐:“我去让琴姐给你熬点清淡的汤,要多喝汤水,汤水养人……”
“妈,实在不想喝,我连下楼的力气都没有了……真的,说话都觉得累。”
“我让人给你送上来,越是吐越是要吃,不然孩子怎么办?你的确吐的比一般人厉害,这大概就是妊娠剧吐,严重了是要输液的。”
“不会吧?有孩子不能打针啊!”
“你别紧张,是营养液,还有止吐的,对孩子基本是安全的,不然等到脱水了,就更麻烦了。你再观察观察,如果还是不行,咱们就去医院输点营养液,可不能等到人都脱形了再去。你放心,医生会有办法的。”
“嗯,妈,我现在只想睡。”
“那你再睡会儿。”
“妈,如果有电话找我,一定要最快叫醒我。”
“好!”轻晚拍拍她的手,笑了笑,便走了出去,她知道她盼着的,是谁的电话。
急救室的灯忽然灭了,苗晓卿惊呼:“好了!”
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拥到了急救室门口。
大夫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云航只颤巍巍的唤了一声:“大夫……”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