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城市的气氛忽然就热烈了起来,而各个公司之间的酒会活动也多了起来,云帆出席酒会的时候一般都会将海若带上,他们的关系正在由隐秘走向半公开,直至公开。
“你在这儿坐着歇会儿,我去应酬一下,马上回来!”云帆看海若不停的悄悄轮换着脚休息,忙将她带到角落的休息区,轻声嘱咐。
海若微笑着点点头,目送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便窝在了沙发的角落里,静静的等候他的归来。
休息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海若用长裙掩盖着脚面,悄悄脱了高跟鞋,让自己的脚放松一些,看到云帆在场中转着应酬一圈,又带着笑意望向她,大步走了回来。
“海……”
云帆的话还未出口,便被人打断了。那是一个并不熟悉的中年妇人,带着谄媚的笑意,高声招呼:“原来您姓夏啊!夏总您好,我是鹏飞贸易的杨琳,你好你好……”
这种场合最常见的便是套近乎开拓人脉的情形,云帆见怪不怪的笑着和她轻握了一下手,礼貌的敷衍:“杨女士,您好!”
“哎,我们见过的,您还记得吧?”
“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脑子不怎么能记得住事情。”
“就是那天在机场,我不小心撞到了您的儿子,您和您夫人都没计较就放我走了,还记得吧……”
云帆紧张的看了海若一眼,脸色急变,忙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您认错人了……”
“哎呀,不会啊!我那天都在想呢!这夫妇俩真是好人,又有教养,所以我还特意多看了你们几眼,不会记错的,就是您啊!您是不是把这件小事给忘了啊?可我还记得……”
“对不起,您真的记错了……不好意思,我过去一下……”
海若清楚的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声,正皱起眉头疑惑的看过来,还试图穿上悄悄脱掉的高跟鞋走过来。云帆的心都提了起来,忙试图推开那个女人,想要截住意图走过来的海若。
“我真的没记错啊,您是贵人多忘事,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可是我记得呢!您的儿子叫皓皓对吧?又白又清秀,眉峰上端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云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忙一把推开了她,大步迎向了颜海若。
海若呆呆的望着走过来的夏云帆,忽然心慌意乱。
皓皓?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怎么那么熟悉?眉峰的黑痣?在她的印象中,好像曾经有哪个孩子眉峰有颗黑痣?
是谁?是谁来着?不是好像,是一定有!她一定见过!而且那孩子好像就是叫皓皓的……不,不是云帆的孩子,云帆怎么会有孩子呢?真是笑话……可是那女人怎么说的那么肯定?云帆的脸色为什么那么苍白?他的酒杯为什么会倾倒?他为什么那么着急的推开那个女人?解释一下不就行了?他的脚步又为什么那么急促?看向她颜海若的眼神,为什么在躲闪?
不会的,一定是误会!
在云帆几乎就要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猛地一转身,笑着后退几步,走到几个正在热聊的女人身边,喜笑颜开的加入了她们谈论的话题中。云帆的脚步顿住了,却看到海若笑得灿烂,不像是有什么异样,便悄悄后退几步,耐心的等候着。然而酒会人来人往,不一会儿他便又被人包围了,而颜海若趁机悄悄溜了出来,目标就是那个叫杨琳的中年女人。
“杨总你好!”海若笑着走到她面前,轻声招呼道。杨琳回头,也报以礼貌的微笑,点了点头。
寒暄了几句,海若直奔主题,假装诧异的问:“咦,怎么只见夏总一个人,没见夏夫人和小公子来?”
杨琳笑着反问:“是不是在别处说话呢?”
海若心里咯噔一声,诧异的问:“您见到了?还是从前见过?”
“从前见过,小家伙好可爱啊!完全遗传了他们两个人的优点……”
“夏夫人长的什么样?”
“高高的个子,很瘦,齐耳的头发,眼睛比较圆,挺漂亮的,可惜手背上有一道疤痕……”
颜海若瞬间震惊,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皓皓……她知道是谁了!那个女人,她也知道是谁了!
海若脑中浮现一张带着灿烂笑容的小脸,他曾见过她两次,也许都是巧合,也许是机缘。每次他都会甜甜的叫她“美女阿姨”;他的眼睛像极了云帆,初始她以为不过是巧合,现在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了;他曾在见到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云帆时,带着渴盼的眼神叫他“爸爸”,而她的母亲,在他叫出那一声“爸爸”之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眼神躲闪着找了一些借口,几乎是落荒而逃;那一次,云帆呵斥了那个训斥孩子的母亲,海若以为他是公正的,现在才知道,那是源于对亲骨肉的爱……
亲骨肉?亲骨肉?亲……
海若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几乎要滑到地面上去。
“小姐,您是……”杨琳从舞池中收回目光,看向紧紧握着酒杯,低垂着眼眸的海若,她的询问声将海若惊醒。
海若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轻抚额头,带着歉意虚弱的说:“对不起杨女士,我今晚喝的有些过了,头很难受,我去一下洗手间,待会儿再聊,您请随意……”
“好的。”杨女士笑着点点头,礼貌的目送她摇摇晃晃的走向了洗手间。
海若将酒杯放在桌上,摇晃着走进洗手间,关上门,无力的倚靠在门的背后,瞬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身体不住的下滑、下滑、再下滑……
她紧紧握住了门把手,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坚强,可是生活中许多许多的片断,却在她最混乱的时候,反而愈发清晰起来,并且逐渐连成了线。
他常常挂断不接或躲进书房压低声音去接听的电话,他固定每个周末不在家的几个小时,他们去商场,他从童装专柜经过的时候,目光总是会停留一会儿,有时还会借口因他们未来的孩子而进去看看,看的全是五六岁的男童可以穿的,他不是号称自己喜欢女孩吗?如果是为他们未来的孩子,他首先也应该先看婴儿的吧?
也许是心理暗示的作用,也许是将某些真相推到面前摊开来看的缘故,海若越是胡思乱想,便愈发的肯定了皓皓母子和云帆有不能言说的关系。他们是什么?旧情人?前妻?还是包养的情人?又或者她颜海若才是真正的情人,甚至是第三者?
夏云帆一直鲜少谈起他与她分别的这七年,而那个孩子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推算一下,应该是夏云帆去美国之后发生的事,也恰恰是他和颜海若间断联系之后的事。
海若的心忽然就空了,她脑中一团糟,实在无法接受云帆有一个儿子的事实,哪怕是他和她分别之后有的,她也不能接受。她渴望的爱情,双方都可以有枝枝蔓蔓的经过,但是深爱的男人和别人有了孩子,还是超出了她的接受能力,更何况,他一直在刻意的隐瞒。
海若抬头望向天花板,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弄花了妆。她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云帆的心机,若是知道她发现了真相,他一定会让那一对母子从他们的身边消失,至于会藏匿到哪儿去,她颜海若一定不会知道。而今,她要证据,证明那孩子是夏云帆的,或者证明不是他的。她要亲自来证实!她不要自己的感情和将来可能面临的婚姻,多了许多的暗礁,她要真实的、纯粹的感情,至于接受不接受他的过去和那个孩子,她不知道,事情刚刚发生,就逼着她去做选择,她真的做不到……
“叶轻晚在疗养?在哪儿疗养?”宁向天腾的从椅中站了起来,急切的追问自己的助理。
助理压低声音提醒道:“宁先生,您现在是在您自己家里,夫人小姐都还在……”
宁向天顿了一下,忙压低声音追问:“到底在哪个疗养院里?”
“我想是颜小姐特意做了安排,所以那家的老太太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儿媳她在哪家疗养院,但是我断定,一定是在D市,根据我的调查,颜海若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孩子,她们这几年一直是母女相依,她一定不舍得自己的母亲离得太远。”
“那你查到了?”
“正在查!在D市有三家规模不同的疗养院,其中稍微普通的那家已经确定没有了,另外两家都是实行的封闭化管理,拒绝对外泄露患者的信息,所以我们派了人住进去,一间房一间房的在查,需要时间。”
“就这么几间病房,你们还需要多少时间?”宁向天急了,一拍桌子,低吼:“多派几个人去!”
助理张了张口,没有动,但是也并没有应承,他是宁向天最信任的人,他有义务对得起这份信任,哪怕是挨骂,也不想因急功近利而把事情搞砸。
助理没有动,宁向天眸光如炬的望向他,助理才轻声解释:“宁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我也很想用最快的速度调查出叶女士的下落,但是……第一,多派人当然查的快,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们信任,为了叶女士的安全,我们必须用最信任的人,这就不是每个人都能配得上我们的信任了;第二,太高调了,会引起院方的警觉,而且……叶女士能去那里,说明她的健康在某个方面有些问题,如果惊动了她……或者是惊动了颜海若……又或者被夫人看出了什么……”
助理说的很隐晦,可是他想表达的意思,宁向天已经完全听懂了,他愣了一下,渐渐恢复了冷静,缓缓坐回椅中,点点头,苦笑,沉声说:“你说的对!我没有选错人,轻晚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但是……还是尽量快一些!我很想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助理点点头,轻声说:“我马上督促我们的人加速。”
宁思思急急忙忙的跑到母亲房中,门也没敲就直接推开跑了进去,宁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涂润肤乳,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眸底全都是宠溺,声音也温柔的不得了:“思思,这么慌乱做什么?”
思思跑到母亲身边,压低声音追问:“妈,我听人说,爸爸收颜海若做干女儿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宁夫人愣了,手也顿住了,惊讶的摇摇头问:“你听错了吧?不会的呀,他和颜海若能有什么情分?不过是看在江北和夏云帆的面子上有一点来往吧?”
宁思思皱紧了眉头,想了想一跺脚说:“不行!妈,你赶紧去打听这个事,我要回江家,好不容易在江家赢得的人心,不能失去。”
“你才回来一天就要走?”宁夫人眼眶红了,似乎在跟女儿撒娇一样,轻声问:“思思,难道你为了江北,连妈妈也不要了吗?”
思思回头,轻轻抱住她的肩膀,小声安慰:“妈,您真是多想了,您也知道,爸爸只给我一个月的期限,如果我不好好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爸爸当了真,我就真的没有更好的机会得到江北的心了。而我们,一辈子还长着呢!妈,以后我会好好陪着您和爸爸的。”
宁夫人舍不得,也只能点点头,又轻声提醒:“你要走就悄悄的,千万别让你爸知道,不然你刚回来就走,他一定不会放行的。”
思思点点头,小声说:“我会的,我会先订好机票,然后悄悄开溜。”
宁夫人还没开口,宁思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呆呆的问:“妈,您说,颜海若会不会是爸爸的私生女啊?或者收干女儿是对她有想法?”
宁夫人愣了一下,旋即呵斥:“别胡说八道!你爸爸可不是那样的人。”
宁思思皱着眉头想了想,又猛地摇摇头:“唉,先不想了,等我闲下来再好好顺一顺,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头。但是目前我得先盯着江北,然后也要看看那个颜海若究竟在搞什么鬼。”
海若深呼吸,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再的调整自己的表情,确信自己看起来和往常无异之后,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洗手间外面的通道里,夏云帆正一手抄兜,背靠在墙上垂眸静立着,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忽然泄了气,因他可能的隐瞒而坚硬的心,忽然就软了。他在等她,她上个卫生间他也不放心?还是,他果真一刻都不想离开她?
听到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响声,他猛地抬头,站直了身体,眸光灼灼的看向她。她极快的就看懂了,他的视线胶着在她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里分辨一下她的情绪,也就是想知道她是否听到或者在意了那个叫杨琳的女人说过的话。
海若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慢慢走过去,却笑了,笑得很温柔而自然,轻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云帆回答的很简练,不敢多说。在这个不确定结果的时刻,说多了就是错。他曾经发誓,再也不对她撒谎,有些不能说的秘密,他宁可选择沉默。
海若又笑了,微微垂下眼眸,手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低声说:“走吧!宴会也快结束了吧?”
云帆点点头,和她并肩向外走,她一直目视前方,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清晰的看到他几次都悄悄转了转视线看了她几眼,带着不确定的忐忑。
回到宴会中心,海若一直不动声色,平静的和方才没有什么区别,以至于夏云帆还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她并没有将杨琳的话当回事,而他一整晚,又恰恰在刻意躲避着杨琳,以免再次被她说漏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海若虽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仍旧无法让自己一再的保持笑容,便借口困了,睡了一路,这样她就不用堆起虚假的微笑,不用躲避他探询的眼神了。
上床的时候,云帆想要亲热,海若婉拒了,她假装困的睁不开眼睛,推开了趴在她胸前奋战的云帆,云帆从她身上滚落,眉头皱了起来,忽然又开始怀疑她是否发现了什么。海若蓦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便又打着呵欠转过身,紧紧搂住了他的腰,假装迷迷糊糊的嘀咕着:“睡吧!人家喝了一点酒,头晕死了。”
她带着撒娇的软语,击溃了他的城防,他松了一口气,紧紧抱住了她。
这个周六,云帆陪她去看了叶轻晚,叶轻晚的情绪非常好,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这让海若很开心。
周日的时候,海若宅在家里看电视,却听到云帆在衣帽间换衣服的声音,他说出去买菜,她转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继续坐着,直到夏云帆拿了车钥匙出门,她才用极快的速度脱掉外面的睡袍,里面是早就穿好的保暖衣,然后直接套了靴子跑出门,一边穿厚厚的羽绒服,一边迅速下楼。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计算过时间,夏云帆要到地下停车场去取车,所以速度并会不比她快多少,他的车子出门的时候,她已经藏在了小区门口的松柏后面。夏云帆的车子离开后,她也迅速打了一辆车,紧紧跟在了后面。
夏云帆并没有马上去见什么人,而是先去了超市,她混在纷乱的人/流里,不远不近的跟着,清楚的看到他果真买了不少的菜,但是……每一种菜他都买了双份,结账的时候用两个方便袋分别装开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让海若崩溃的是,他还买了儿童食品!其中一大袋东西里面,有一半是孩子的零食。
海若跟的很紧,可是云帆并没有发觉,因为超市里人太多了,很吵,而且他也没有想到,他出门前还披着睡袍窝在沙发上的海若,一旦投入某种状态,速度会这么的快。他忽略了,小时候他还曾说她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来着,一旦她认定了什么,也会一追到底。
云帆又取了车上了路,颜海若坐在出租车里,皱了皱眉头,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往她租的房子去的路吗?难道他是回她无人居住的出租房里去看看的?不对啊,他买了儿童食品?难道是买给她做零食的?
海若疑惑了,一颗心不停的翻滚,七上八下的,像是放在油锅上煎。然而,就在她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夏云帆的车忽然转了方向,在她曾经遇到皓皓母子的肯德基快餐店门前不远处,拐进了一条小马路,然后进入了一个老式小区。
海若震惊的瞪大了眸子,她忽然想起,她第一次遇到皓皓母子就是在前方不远处的肯德基,也就说,他们母子虽然和她的出租屋不在一条街上,但是距离并不算太远,怪不得他们那一次会相遇。
下车的时候,海若的腿都是虚软的,她摇摇晃晃的走进小区,并无人阻拦。云帆的车就在临时停车位上停着,那熟悉的车牌号,刺的她眼睛疼,疼的想要落泪,可是眼睛的痛,又扯痛了心口的某个角落,一下一下,抽痛的让她不能支撑。
她抬头望了望高高的住宅楼,眼泪瞬间就模糊了 眼眶,跌跌撞撞的走进了距离云帆的车不远的绿化带,躲在了松柏后面的石凳上。
冬日的风,冷的刺骨,她不得不将羽绒服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可是寒意,还是侵入心扉。不知道等了多久,也不晓得自己一阵子都在想些什么,脚冻麻了,手冻疼了,脸上像是刀割一样的痛,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最信任的男人啊……她此生唯一深爱过的男人啊……居然也在骗她!可是,他对她的好,都是实实在在的,他对她的宠,并不是一场梦啊!谁能告诉她,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什么?
“我怀疑夏云帆帮颜海若的目的,是为了调查我叔叔和夏云帆父亲的恩怨。”颜岳狠狠抽了一口烟,又用力掐灭,抬头看向眸光灼灼盯向他的章玫。
章玫纤细的眉毛一挑,淡淡的问:“什么意思?”
“当年我叔叔和夏云帆父亲的合作,是一个局吧?”颜岳开门见山的追问,章玫眸光轻轻跳跃了一下,笑着摇摇头。
“不是?”颜岳冷笑,反问:“不是的话,叔叔的公司从业绩蒸蒸日上一步到山穷水尽,又忽然从山穷水尽到再度风光?如果背后没有一双手在操纵,以他稳重的性子和谨慎的经营方式,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章玫轻笑,反问:“我说不是了吗?我是说,我不知道。”
颜岳再次冷笑,带着淡淡的嘲讽:“你不知道?在叔叔的公司,你不知道的事情怕是不多吧?说不定,有些事情叔叔不知道,而你却仍旧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章玫眼底冷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冷冷提醒:“颜岳,话别说的太多了,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了。虽然……虽然我承认我对你念念不忘,始终放不下,但是!不代表我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颜岳是个聪明人,马上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她在刻意隐瞒一些真相,而且这种真相是不能被人知道的,知道的人,都会有被灭口的危险。
颜岳沉吟了片刻,冷笑着威胁道:“你就不怕如果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那个能够取你性命的人,就是将你捏死,都没有人可以为你报仇吗?真正聪明的人,并不会独守秘密,而是将秘密告诉另外一个和她同一阵营的伙伴。你以为,拥有同样肮脏灵魂的我们,不配做伙伴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因为我们都足够脏,都应该下地狱。”
章玫眸光跳动,深深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眸,仍旧不动声色的摇头拒绝:“你想多了,真的没有任何秘密,如果你今天约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这一次我们都输给了夏云帆,你就不觉得是一种耻辱吗?你就不想扳回一局吗?章玫,在你的人生里,大抵没这么窘过吧?也没有被人这么牵着鼻子走过吧?别忘了,你们答应过我,给颜海若的那两套房子和二百万,你也要承担百分之三十,刘律师也承担百分之十的,你的这百分之三十就是二百多万,你可还一分都没给我呢?我是不会不追讨的。”
章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狠狠将手中的咖啡杯扔在桌上,低声怒喝:“颜岳,你能不能不提这事?我最近手头紧,我答应了给你就一定会给你,区区二百万,我章玫也不会放在眼里。不过,夏云帆那混蛋,如果有机会,我饶不了他的!这笔账,我一定要算回来。”
颜岳笑了,身体前倾,轻声说:“答应我一个条件,钱我不要了。”
“什么条件?”章玫警觉的望着他。
“告诉我我叔叔和夏云帆的父亲,究竟有什么恩怨?”
章玫皱眉,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喃喃的反问:“你对颜海若还不死心?你以为他们之间有恩怨,颜海若就会和他决裂,是吗?”
“是!”颜岳咬牙,承认的干脆利落:“如果有办法让颜海若认为夏云帆帮她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上一代人的恩怨,是一个骗局,你说,颜海若会不会恨夏云帆入骨?如果她恨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多了整夏云帆的机会?”
章玫震惊的望着他,许久许久,咽了一口唾液,艰难的说:“没有……没有任何恩怨。”
颜岳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并没有揭穿她的谎言,而是端起了咖啡杯,浅浅抿着。
章玫短暂的失态证明了他的猜测,他一定要挖出她的秘密,哪怕是一部分。
章玫离开后,颜岳挥挥手,叫来了自己的心腹,低声交代了几句,心腹点点头,眼露狠光,转身离去。
海若还不想死,哪怕她已经几近崩溃,可是她还没脆弱到为了一个男人的风/流债要生要死的地步,所以她终究还是回过神来,活动了活动手脚,免得自己真的被冻死。
她不停的轻轻互敲双脚,搓着手,耳朵聆听着动静,也透过绿化带的缝隙,看向云帆的车。
又过了一阵子,她依稀听到有对话声,便警觉的站了起来,透过缝隙看过去,果然是云帆!
他怀里的,正是那个叫皓皓的孩子,他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和一个皮肤白皙的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说着话,声音压的有些低,听不太清楚,但是海若清楚的听到了皓皓在说:“爸爸,你每次都走那么快,不喜欢你了……”
云帆笑了,轻声哄着说:“皓皓乖,爸爸下次多呆一会儿,好不好?”
皓皓噘起了嘴,不开心的说:“每一次都说下次下次,可是每一次都还那么短。”
“你也是,就不能抽出一个周末的时间多陪陪孩子吗?就知道恋着那个女人,难不成你还真喜欢上了她?”是老太太不悦的嘀咕了一声,海若的头“嗡”的一声响,几乎晕倒。